顏府。

“父親,豎子此舉何意?”

顏楚等了半晌,見顏伏始終在那沉吟不語,終於按捺不住,主動發問。

“仰仗祖先庇佑,這次應能脫劫難了...”顏伏閉目思索良久,多日來緊皺眉頭終於舒展了些。

他望向自家的兒子道:“你去吩咐下去,做好準備,明日貴客登門,傍晚開宴,大擺筵席,以最高規格接待!”

“什麼?”顏楚愕然道:“父親,我顏氏乃復聖後人,天下有名的望族,豈能與黃巾賊寇同席共桌?”

說著,他又望向父親手中所持的書絹,冷哼道:

“便是一般名門子弟,單憑這個謁貼名刺,如此潦草敷衍,咱們也不應理會。”

在顏楚看來,往日那些海內名士,士子文人,若是到了臨淄則必然會來顏府拜訪,哪一個不是文采斐然,言辭懇切?

你再看看王政...

寥寥數語,直截了當,毫不委婉。

這恐怕是顏伏有史以來收到最不客氣的謁貼名刺了...

信中不但毫無半點請求之意,更是單方面決定了時間...

簡直如命令般的通知,令會!

似乎完全沒考慮過顏府主人是否有時間,又是否願意接見?

說這些話時,顏伏只是沉靜地看著顏楚,眸中閃過濃濃失望。

也怪自己啊。

顏伏悲哀地在內心念叨。

他們雖是琅琊王氏的分支,但是畢竟不是臨淄本地士族。

能短短几十年便躍居這青州首府的望族第一,其中更多是顏伏和其父親兩代人躬親庶務,不捨晝夜努力得來的結果。

結果,卻對這個嫡子疏於管教...

往日還不曾看出,等如今逢到大事。

卻徹底洩了根底,本質竟如此不堪。

想到自己的身體,顏伏又咳了幾聲。

可惜啊...似乎來不及了。

心中思緒紛雜時,自家的兒子卻還在喋喋不休,顏伏滿腹的傷心失落全化成了怒火。

砰!

他猛一拍案,站起來,直接憤怒地指著顏楚叱道:

“住口!”

“我顏氏今日被迫對賊寇卑躬屈膝,還不是拜你這孺子所賜!”

......

雖時值午後,暖陽熏熏,顏府的雅舍內,此時卻如冬日似地一陣寂寥。

有婢僮食客在門外院中,聞得老爺暴喝,還有茶盞碎裂的清脆之音,一時間面面相窺,又沒得傳召,不敢私自入內,頓時閉息凝神,大氣也不敢出。

“父親,非我臨事欠缺膽略...”

被顏伏指著鼻子罵了半天的顏楚,終於等到了父親口乾去綴茶時的空暇,連忙解釋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