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定是雲長一時不慎,中了豎子奸計,落入了圍攻之中,方才遭逢不幸!”曹操冷哼一聲:“嘿,這豎子為求沽名,竟敢這般大放厥詞,臆造原委!”他這這般怒氣填膺,倒也並不全是為了關羽,曹操對關羽確實十分欣賞,關羽也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,但再是難得,說到底對方並未奉他為主,死便死了,該心痛萬分,悲憤交加的也該是那大耳賊才是。

曹操之所以這般惱怒,十成中有七分卻是因為另一人,正是不久前作為涼州使者來到許都的馬超。

不出曹操意料,馬超年少氣盛,心氣甚大,他不過稍作幾番言語撩撥,令手下在其面前沒事便鼓吹王政,諸如什麼

“大漢第一少年英雄。”

“當世熊虎,萬夫莫敵,勇武猶勝呂布。”云云,成功誘得馬超戰意昂然,拍桉而起,準備親率軍馬前去荊州一會此人。

正當曹操大喜過望時,馬超臨出發時,卻不知哪裡洩露了訊息,馬騰竟火速派來了馬超的從弟馬岱,將其勸阻住了...這等意欲借刀殺人的謀算,要是一開始就看不到什麼希望,那倒也罷了,但眼見只差臨門一腳便要成功之時卻功敗垂成,卻未免讓人甚是惱火。

在繞著堂內轉來轉去好半晌,曹操不由握了握腰畔的寶劍,神色陰晴不定。

說實話,在他看來,此時依舊火候未到,但連關羽都敗於王政之時,江陵又失陷了,他若是繼續按兵不動,讓王政再整頓兵馬,將文聘軍擊敗後揮軍北上,襄陽恐怕就真的要

“危矣”了。襄陽若是失陷,荊州局面可就大為不同了,曹操深深知道,如果他這時再不出手,便是在坐視王政奪取荊州,將他們這些諸侯一個個的擊破!

眼下的確還未到誅滅王政的最好時機,但已到了唇亡齒寒的時刻了,曹操默然片刻,坐會桉上,雙目似閉非閉地問道:“德珪還說了什麼?”

“軍師說了,只要大將軍能擊退黃巾賊寇,逼迫王賊退出南郡,乃至荊州,那麼不僅是南...”那信使道:“我荊襄七郡諸縣,不分文武,無論尊卑,但有任免,皆由朝廷一言定之。”言下之意,就是說整個荊州日後都唯他曹操馬首是瞻了?

曹操倏地張開眼來,神光電射,笑了笑道:“好!”

“你去告訴德珪,本將即日便會發兵!”一番權衡利弊,曹操轉瞬間下了決定。

事不宜遲,他要速戰速決。......揚州,廬江郡,尋陽屯。一個哨騎入帳稟報道:“稟都督,江夏軍近日邊境調動頻繁,自前夜起,大隊人馬從下雉出城,一路前往西面,另一路前往北面,昨日抵達薪春。”

“薪春?”陸遜眉頭一皺,上前對正用筆桿劃拉著幾桉上地圖的周瑜道:“都督,江夏太守黃祖這般傾巢而出,莫非是要攻我廬江?”薪春位於江夏軍東南之極,與尋陽隔江相望,間隔不足百里,陸遜故有此問。

“黃祖乃沙場宿將,若真有犯境之圖,怕是不會這般輕易的露出痕跡。”周瑜卻是搖了搖頭,問那哨騎道:“你不是說西陵軍分兵兩路嗎,西面那路人馬又行自何處了,可曾探明?”那哨騎道:“從其行軍路線判斷,應是向著競陵而去。”

“競陵?”聽到這話,周瑜和陸遜面面相窺,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另一個詞:“華容!”這段時間以來,王政連克江陵,當陽,華容等數城的訊息,作為的對手的蔡冒與曹操既已知悉,作為揚州水軍都督的周瑜自然也有知曉,捷報抵達皖城之時,他便預料到了黃祖會有異動,當即帶著陸遜連夜奔赴了前線的尋陽屯,此時兩人立刻便反應過來。

“黃祖特意派了一支兵馬前來薪春,一方面是故弄玄虛,另一方面卻是想要在前線增加兵力,對我軍形成牽制。”陸遜沉聲道:“看來江夏軍真正的主力是在西面這一路,他想要儘快奪回華容,免得被我軍停駐在南郡的兵馬分割內外,斷絕通路!”

“這也是意料中事。”周瑜毫不驚訝,面色不動地繼續問道:“那競陵如今有多少兵馬,領軍將領誰人?探查清楚沒有?”

“主將何人暫時未曾探明。”那哨騎面色微紅,有些磕巴地道:“這一路江夏軍警戒甚嚴,末將部中弟兄不好靠近,只能在遠處稍作觀察,大約是四五千人馬。”

“至於競陵城中原本有多少人馬,暫時也未曾探明。”周瑜凝神靜聽,聽完了,他長舒一口濁氣,顧盼左右,沉聲說道:“黃祖部之前集兵下雉,與我軍臨江對峙,如今彼既分兵,僵局已然打破!”

“都督,需防有詐。”陸遜聽出了周瑜言語中有渡江一戰的意思,忙躬身道,

“別忘了州牧的囑咐。”對於周瑜這上一世的偶像,即便未曾入隊,忠心

“存疑”的情況下,王政依舊是十分放心,給予了難得的康慨。不僅將過萬的水軍交託在周瑜的手上,更是徹底放權,如何練兵,如何選將,皆是悉聽尊便,不過在前往南昌,準備攻打長沙郡前,王政還是有一言交代:“取江夏並不急於一時,黃祖並非易於之輩,不宜冒進。”這並非不信任周瑜的能力,而是江夏和廬江雖是毗鄰,中間畢竟隔了一段長江的水道,黃祖又非泛泛之輩,若是在揚州水軍過江之時,列陣江畔,待其半過而擊之,後果不堪設想。

“州牧親赴前線之前,的確有過交代,取江夏並不急於一時,令我不可冒進,”說到這裡,周瑜頓了頓,轉目凝注陸遜,一雙虎目光芒大盛,一字一頓地道:“但州牧亦有言道,若有良機,吾可自決之!”

“伯言,如今時機至矣,當斷不斷,反受其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