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番刑訊之下,沒過多久便撬開了這信使的嘴。

哨騎都尉立刻趕去帥帳稟告王政:“將軍,敵軍信使招了,關羽已經決定前去馳援江陵。”

此時王政正盯著桌上的一幅地形圖,聽到這話,頭也不抬的問道:“關羽軍動向如何?”

哨騎都尉道:“聽那廝說,關羽軍營是在五個時辰前拔營,卻沒有直接撲向江陵,而是從城東北方向向南而行。”

“果然不出所料。”王政露出嘲諷般的笑容:“看來他還是不想入城,這是準備去襲擊王熊的營地啊。”

“想來如此。”哨騎都尉一臉欽服地道:“將軍神機妙算,調動此獠就像用手臂驅使手指一般容易。”

“呵,如臂使指可不是這般用的。”

王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那哨騎,見他雙眼通紅,也不知是許久未睡,還是太過興奮,“能將關羽誘出,這番總算沒有白折騰了,你這些時日也辛苦了,且去休息一會罷。”

那哨騎都尉拱手應諾,卻沒有立刻離開帥帳,猶豫了片刻,提步上前,儘管知道王政的帥帳絕無可能有人偷聽,卻還是不由自主壓低聲音問道:“將軍,此獠既已中計,那咱們接下來該如何圍殺,方能保證不至放跑了他?”

王政指著地形圖上的一點道:“正在此處。”

“這是?”那哨騎都尉面帶疑惑的思忖了會,終於想了起來:“是當陽縣旁的那座山谷來著,似乎是叫玉泉山?”

王政微微一笑,“是在當陽縣旁,不過不叫玉泉山了。本將剛剛給它取了一個新名字。”

哨騎都尉問道:“什麼名字?”

“玉泉之名太過普通了,未免配不上這位關將軍的身份。”王政雙目厲芒激閃,澹澹地道:“不如改為鎩羽吧。”

當初在壽春時,與妻子呂玲綺閒聊之時,曾聽對方提及,昔日兗州會獵,曹操曾在定陶城外的山谷部下埋伏,欲要焚殺呂布。

雖然最終的結果是功虧一簣,但的確是飛將軍生平最為驚險的一戰,時隔多年猶有餘季,曾對妻女言道,曹操佈下的確是一個死局,若非胯下乘馬是當世無雙的神駒赤兔,馳騁山林如履平地,即便以他的武功,恐怕也難以殺出重圍,逃出生天。

在三番四次引誘關羽入城不遂之後,王政不由想到了這件事,隨後在地圖上苦心尋了好久,終於找到了一處曹操所言的“六險之地,絕境之處”...

正是剛剛改名的鎩羽山!

他之所以率軍去奪當陽,一方面是為了斷絕襄陽軍的退路,但更關鍵的,正是為了方便在鎩羽山仔細布置,伏殺關羽!

而地點既已選好,接下來要做的,自然便是如何將關羽引到這裡了。

這方面王政也準備繼續邯鄲學步,曹操如何引誘呂布的,他全數照搬便是。

不過因為關羽畢竟不是尋常人物,雖然武力值遜色呂布,但在智力值方面,卻要勝過對方不少,想要用詐敗騙到對方不是一件容易事情,既要裝的像,不讓對方看穿,又不能裝得太過分,以至於弄假成真,要麼當真潰敗,要麼實力大損,讓這南郡變成自家的險境。

“關羽將至,咱們需得做好準備,”

思忖了會,王政令親衛傳喚天誅營的營長:“派人去告知王熊部和甘寧部,今日開始加大對江陵攻勢,越勐烈越好。”

頓了頓,轉首側目還留在帳中的哨騎都尉,吩咐他道:“你去歇息之前,挑選些得力人手,在江陵北面方向散佈隱匿,時刻回報關羽軍的進止。”

“另外通知鎩羽山中的軍馬,繼續保持偃伏狀態,隨時準備接戰。其他人馬各安本營,抓緊時間休息,養足體力,好做廝殺。”

“諾!“

眾人凜然接令,帥帳外,長風呼嘯,捲動旗纛,乾坤殺氣正沉沉。

......

次日夜晚,關羽率軍匆忙趕到了江陵城外,距城約摸二十里時暫時停下,因為哨騎來報,前方便是王熊部的營地。

關羽沒有急著發動攻勢,一邊命令士卒們暫做休整,一邊與諸將選了一處高地遠望,做戰前的臨陣觀察。

前方王熊部的營地黑漆漆的,寂靜無聲,而更遠處的城池卻是火光沖天,亮如白晝,兩者恰成鮮明的對比。

也不知為何,今夜蒼穹雲層厚積,將星夜徹底遮蓋,顯得愈發的黑暗,即便以關羽的體魄,眯著眼看了半晌,甚麼也沒看見,只有模湖不清的營盤輪廓,綿延出數里地。

一陣陣夜風吹來,如刀鋒掠過,拍打著他的鎧甲,鐵片撞擊的聲音清脆而又含湖,很快消散在風中,竟忽然讓關羽的心頭泛起異樣的感覺。

又看了好一會,關羽突然對左右道:“你們覺不覺得,今夜有些古怪?”

“古怪?”

眾人面面相窺,不知關羽何意,有人問道:“將軍覺得哪裡古怪?”

“太黑了,太冷了...”關羽默然片刻,沉聲說道:“也太安靜了。”

“江陵臨江,水汽重,便是五六月的夜晚,有時候也冷颼颼的。”之前被郭永派出城去的一個江陵都尉解釋道:“關將軍,這倒是正常的,”

“至於安靜...”他頓了頓,抬頭望了望天色,道:“如今都快三更了,黃巾賊寇攻城一日,士卒定然疲憊,自然早早進了夢鄉,安靜更是正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