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五百?」

江陵城內如今總數不過四千,自然不可能是五千了,黃曄愕然問道:「若敵猛攻之,怕是難以久持。」

「無妨,可多置投石機、床弩等物,以及在營外遍挖陷阱,多灑鐵蒺藜,多置拒馬。人力不足,用外物彌補之就行了。」

「老夫明白太守的意思了。」

黃曄點了點頭:「太守其實根本不是想用城外的據點殺敵,而只是想用這兩處來牽制徐州軍!令賊人如芒在背,無法放開手腳、集中精力攻我江陵?」

「哈哈,黃公不愧是將侯嫡裔。」郭永點了點頭:「正是如此,大敵當前,數次分兵本非良策,然則關將軍豪言在耳,來日之戰,重點原為破敵,既是如此,咱們只要能把敵人引至城下,形成牽制便足矣,黃公以為如何?」

「全憑太守決斷。」

黃曄思忖片刻,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,便欣然頷首,順便還拍了一記馬屁:「夫兵形象水,水之形,避高而趨下;兵之形,避實而擊虛。水因地而制流,兵因敵而制勝。故兵無常勢,水無常形,今觀太守佈陣,實在深得其妙!」

他是長吏,又是世家的代表,既然表態同意,郭永再無顧慮,當即一聲令下,趁著徐州軍如今不在近前,黃忠部又未抵至之時,連忙讓江陵縣尉去城東選好駐營地點,待選定地點,又請得黃曄出面,牽頭各大士族,發動了大批的百姓民夫,夜以繼日,加急修築。

......

江陵城外,虎渡河岸、徐州軍大營。

已過了十多日了,吳牛依舊陷入半昏迷的狀態,臉上不時露出痛楚難當的神色,與關羽一戰,他不僅失了一條臂膀,身上還至少有七八處的創傷,其中一條正在左脅,再近一點便是心臟部位,當真是險之又險。

畢竟即便五階的黃巾力士,也終究沒有脫離凡人的層次,依舊還是血肉之軀,若是心肺被刺,也是絕無幸理。

即便已不是第一次檢視了,可每次看到對方這般慘狀,王政的心情依舊難以平靜。

畢竟吳牛並非一般的屬下,這莽漢可是從最初的揭竿而起便跟隨他的,可謂是親信中的親信,嫡系中的嫡系啊!

坐在榻沿定睛打量了許久,王政方才緩緩起身

,扭頭問道:「這都過了多久了,吳牛為何還是不醒?」

他的臉容靜若平湖,語調更是出奇的冷靜,絲毫不現喜怒,但是一旁的醫官卻覺得整條脊骨都涼浸浸的,勉強顫抖著聲音道:「是小人無能,還望州牧恕罪。」

王政聞言瞥了醫官一眼,淡淡地道:「本將沒有怪責你的意思,只是問他為何至今不醒。」

「稟州牧。」

醫官的身子躬的愈發低了:「吳校尉傷勢十分嚴重,換在旁人身上,說是致命也不為過,也虧得他體魄過人,方能支撐至今,但畢竟失血過多,精氣虧損,昏迷不醒也...也是循合醫理之事。」

這的確是實話,但是王政卻是不置可否,而醫官此時躬身低首,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,只得閉息凝神,大氣也不敢出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堂內突然響起一陣步伐聲,意識到王政正在踱步走向自己,醫官心中愈發忐忑不安。

王政疾步走到醫官面前,居高臨下地打量了醫官好一會兒,突然拍了拍醫官的肩膀,溫言說道:「先生不要心有顧忌,只需盡力便可,若是吳牛當真不能甦醒,也是命數有定,並非你的責任。」

「畢竟再是高明的醫生,也只能醫病,不能醫命。」

眼見王政日日前來探視,吳牛卻是遲遲不醒,那醫官本已恐慌之極,生怕自家會被遷怒,萬萬沒有料到王政竟是這般態度,既是詫異,又是感動。

畢竟這醫官之前也是侍奉過別的貴人,實在太明白了,越是身居高位之人,有時候卻越難通情達理!

他抬頭望向王政,剛要說些什麼,卻見王政微微一笑,轉對一旁的吳牛親兵吩咐:「好生照料吳牛,接下來本將就不來探視了,他若甦醒,第一時間前來稟報。」

「諾!」

返回帥帳不久,王政便即招來哨騎聞訊,「江陵城近日可有異動?」

「稟將軍。」

也不知是夏日炎熱,風厲氣悶,還是因為忙碌奔波,不曾休息,抑或是因為遭逢難得的失敗,哨騎的一雙眼珠子盡是血絲:「江陵卻是有些動作。」

王政問道:「什麼動作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