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才信使便已出城了。”副將道:“我軍已得臨湘,然則如今文聘屯重兵在漢壽,相隔不足百里,且武陵,南郡等地的荊州援軍還絡繹不絕地正趕往前去與之會師,將軍,咱們下一步的行止該當如何?”

“眼下主要便是防範頷首的文聘軍了。”

徐方沉聲道:“臨湘,既是長沙首府,又是進入南郡的咽喉要道,此兵家必爭之地,文聘斷然不會坐視這座城池落入我軍的手裡,肯定會來與我相爭!”

“本將在送去南昌的告捷軍文中,已經寫明,請將軍速遣兵馬來援,或進一步再奪臨沅(後世的湘省常德),或暫時先據守臨湘。”

沒過多久,臨湘易主的訊息便傳遍了荊州大地。

荊州這邊自是大為震懾,蔡冒當即急令文聘即日整頓三軍,務必奪回此城,而另一邊的王政卻是大喜過望。

......

豫章,南昌。

“主公,上午接到建昌傳來的捷報,徐方將軍已克臨湘。”

踱入書房,行完君臣之禮後,糜芳迎面便道:“徐將軍更提議,我軍不如趁此大勝,乾脆把臨沅也一舉攻克,免得等文聘軍馬排程完畢,再來反撲...不知主公意下如何?”

一如慣例,王政沒有先把自家的打算說出,先把方才讀的經書輕輕放在桉上,轉回椅中坐下,顧盼糜芳和郭嘉道:“子方和奉孝何意呢?”

糜芳自然知道王政話裡帶上他不過是客套罷了,聞言訕訕地笑了笑,第一時間便望向一旁的郭嘉。

郭嘉悠然地搖了搖羽扇,微微一笑道:“臨沅北鄰江夏、東接洞庭,乃是武陵首府,且如果想從長沙攻入南郡,此城也是必經之地。”

“只要打下漢壽,便等同開啟了通往襄陽的大門,我軍便算是徹底立在了可進可退、能攻能守的不敗之地,徐方將軍的提議不無道理。”

“言下之意,奉孝是同意了藥師的意見?”

郭嘉緩緩搖頭說道:“臣適才的分析,只是從地理、兵法上來分析。換而言之,只是從眼前來做分析。長遠來看,臣卻以為,無論圖與不圖,其實皆有利弊。”

“此話怎講?”

“主公請看,”郭嘉指著地圖道:“城池既名臨沅,顧名思義,荊州境內的沅江便正好是從此城旁橫穿而過,且一旁就是漢壽,兩地相隔不足百里,這也就是說,我軍如果攻陷了漢壽,就會出現兩個麻煩。”

“哪兩個麻煩?”

“其一,據情報而言,到目前為止,漢壽已經屯駐了接近兩萬多的荊州援軍,且還有一萬多人正兼程趕去,我軍若是打下臨沅,看似佔據了有利位置,可要想再進一步,卻就必須要面對大股荊州援軍在旁虎視的壓力。”

“其二,臨沅城中及兩側又皆是沅江的河道,不利大軍行動,三萬的敵軍近在遲尺,就算我軍決意再進一步,北上南郡,可文聘如何會容我大軍從容過江?”

郭嘉道:“主公再請想想,臨沅距離臨湘亦是不遠,文聘卻為何不選擇在這裡駐紮,卻偏偏選擇漢壽?便是因為這裡的地形太過狹窄,不利大軍駐紮,遑論進行軍事行動了,若我軍去取此地,極有可能會受到荊州軍的狙擊!”

王政微微頷首,神情平靜地端起茶盞,輕抿了一口,笑著問道:“卻如奉孝所說,那你是不贊成藥師的方略了?”

“卻也不是。”

王政登時失笑:“又不是同意,也不是不同意,本將倒有些湖塗了,奉孝你到底何意?”

郭嘉道:“乘勝自當追擊,以臣之見,臨沅是要打的,只是並非真打。”

“並非真打?”

“上策莫過明攻臨沅,暗取孱陵!”

“孱陵?”王政聞言一怔,視線轉向地圖,落在了武陵郡的最北面,只是一眼心中便是一動。這是孱陵在地圖上的位置,而其不遠處卻有一個更令王政熟悉的名字。

朝辭白帝彩雲間,千里江陵一日還。

孱陵便是後世的公縣,離後世的荊州,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江陵城,只有僅僅數十里的距離!

王政登時便猜出了郭嘉心中的真正盤算,沉吟片刻問道:“如何明攻?怎麼暗取?”

“遣徐方引軍,做出浩大的聲勢,表面上勐攻臨沅,把文聘的視線盡數吸引在此,長沙的郡治已陷,若是讓武陵的首府再次失守,影響實在太過惡劣,文聘肯定不會不去救援!”郭嘉道:“只要他派出主力前去馳援,此計就算完成了大半。”

王政點了點頭,示意郭嘉繼續。

“而同一時間,主公卻可另遣一員大將,率領兵馬不去臨沅而去作唐,經由作唐向北,悄悄繞過漢壽渡河至孱陵附近。”

“孱陵不過一座小城,一戰可定,拿下之後立刻全軍出動,攻取江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