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番深謀遠見,令人拍桉叫絕,換做剛穿越時那個王政,是決然想不出來的,他早已與曾經的自己判若兩人。

所變化者,其實不僅僅是地位,權柄,乃至在系統面板上的數值,其實更多是...

是城府、是心性、是見識。

若是說王政以前的重心多在軍事,那麼現如今他的注意力就多轉移到了政治之上。

欲得天下,沒有強軍不成。但是隻有強軍,沒有政治也不成。

倚仗軍隊顯赫一時者多,然皆如曇花一現,羽之神勇,千古無二,可楚漢之爭為何勝出的是“流氓”劉邦?

這些考量別說習五一階都伯,便是吳勝、徐方這些大將,恐怕也沒有這種眼光和見識,人言不謀萬世者,不足謀一時,不謀全域性者,不足謀一域,然則...

除了極少數的天縱奇才生而知之,大多數芸芸眾生若是沒有先爬上那個位置,就永遠不會擁有這等思維。

習五立在一側,想不片刻,聽見王政再度開口。

“曲阿大捷,關係重大,不可沒有露布,傳本將令旨,即命張昭立刻草擬公文,並讓郭嘉、禰衡、陸績等人立刻入宮,共議要事。”

隨從接令,紛紛告退,各去辦事。習五撓了撓頭,也躬身一拜便想退走,王政卻沒就放他去,笑道:“你不必急走。待會兒諸位文武來到,必會有人問及收復曲阿的詳情,戰報說的必經不夠詳細。”

“你歷經了整個的戰事,且暫留下來,也好回答。”

“諾。”習五連忙應命。

.....

天色初明。

郭嘉等人還沒到,閒坐頗是無趣,王政便踱步走向窗漏,興趣盎然地望著窗外晨曦下的御園春景,自有一種威凌天下的氣度,習五則小心翼翼地站在身側,屏息凝神,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。

王政突然輕輕地感慨了句,“不知不覺,又過了數月了啊。”

習五愕然抬頭,數月?

什麼數月?

似是感應到他的疑惑,王政回頭笑了笑道:“習五,你看本將現在整日深居宮內,罕有外出,此事是好,還是不好?”

習五不知其意,不敢貿然回答,說道:“將軍深居簡出,日日操勞政務,我軍能有今日氣象,全賴將軍英明。”

“深居簡出,埋首桉牘,嘿...說實話,真是沒啥意思。”

王政微微搖頭:“你可知方才只是看著軍報,本將便覺熱血沸騰,真恨不得親上戰場廝殺一番!”

說著,深深吸了口氣,臉上油然浮現出懷念的神態,“這花草幽香,林木清新,固然好聞,可哪裡及得上金戈鐵馬,氣吞萬里如虎?”

“從青州一路殺到江東,地盤倒是越來越大,兵馬倒是越發雄壯,可說起來本將親自上陣的機會卻是愈發少了,嘖,老子常常都想,這系統要是能給我個分身的天賦就好了,那樣便可一分為二,一個在後方坐鎮,處理軍政諸事,另一個便能親率虎賁,攻城拔寨,陷陣斬將,如此豈不快哉?”

王政這話裡很多詞語稀奇古怪,習五完全無法理解,但那句“老子”卻讓他心中一喜。

將軍在他面前爆粗口,那是沒把他當外人啊,不由受寵若驚,恭敬答道:“其實軍中很多兄弟也是這般想的。”

“若能跟隨將軍一同廝殺,那才是真正的...額,“想了半天,擠出一個,“三生有幸!”

“哈哈。“

王政不覺莞爾,心中一動,突然走到一旁,從一處器架上取出一柄長劍,手掌平貼劍鞘,慢慢地抹過。

順著他的指尖望去,明明劍未出鞘,習五隻是看著,卻已有些心驚肉跳起來,聲音的變得磕巴起來:“這就是那柄乘勝萬里伏神劍嗎?”

他現在是古劍的親衛,之前則是張饒的嫡系,很少有機會在王政本部效力,對那柄傳聞中的神劍向來只聞其名。

“不錯,它便是乘勝萬里伏。”

說到最後一個“伏”字,王政驟然伸手抓住了劍柄!

隨著“鏘”的一聲清鳴,劍已出鞘,像抽出了一道水波,餘音如一根長線鳥鳥不絕,越散越遠,越拔越高,一時間竟蓋過了窗外的風聲翻湧,直有凌雲之勢。

王政將神劍直直地舉了起來。

此時旭日初昇,他正對著東方,神劍甫一出鞘尚還鋒芒內斂,乍看毫不起眼,但乍一舉起,在朝暉對映下劍身彷彿突然間長了尺許,連劍光也像化成了有形有質,更有莫名威壓充盈於室,予人刺骨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