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在正室之位的爭奪上輸給步練師,糜貞內心如何想法無人得知,但起碼錶面上,似乎並無多少介意。

不過糜貞能保持不動聲色,跟她一同前來壽春的幾個親信丫鬟,卻對此甚為不平。

比如其中一個叫小蟬的,這段時間就不知在糜貞面前吐槽了多少次。

「那步宛兒除了認識王州牧的時間早了些,講出身論容貌,哪裡能與小姐相比?」

「再說年紀又小,瞧瞧州牧日後宅院裡都是些什麼人啊,那個什麼馮夫人,樊夫人的,哪一個不是人精?還有那呂布的女兒,又豈是好相與的?」

「讓她來做正室,能鎮得住她們嗎?王州牧英雄一世,怎麼這事上辦的這麼糊塗?」

她這般忿忿不平,喋喋不休,糜貞卻是充耳不聞,只管看書,有時畫畫彈琴,有時手談自弈,眼見她不搭話,小嬋眼珠一轉,又扯到別的話題,「小姐可聽說了嗎,之前王州牧曾派遣使者去荊州買糧?」

「聽說最後一批船隻昨日也到了碼頭,除了糧食之外,荊州牧劉表還給州牧送來了幾件禮物。」

小嬋湊近小聲說道:「裡面有一件用暖玉製成的白玉雕像,十分精美,結果州牧見了後,說這馮夫人便與這白玉美人一樣潔白潤澤,轉手就賞給了她!」

說到這裡,小嬋鼓起了小嘴,悶悶不樂:「馮夫人面板白,就賞給了她,難道小姐的面板就不白了嗎,怎麼不見賜給小姐!」

糜貞此時正拿著一卷棋譜自弈,小嬋說了半天她卻連頭也不抬,直到將手上的棋局推演的差不多了,方才滿意地微微頷首,旋即抬頭看向小嬋,笑吟吟地反問道:「賜給我作甚?」

「表示重視啊!」

「重視?」

糜貞噗嗤一笑,「如今在王政的眼裡,恐怕其他女人加一塊都未必比得過馮夫人,你莫非是忘了,這位姐姐如今可是懷有身孕,可精貴著呢,這時有什麼好的東西自然是給她了。」

「再說呢,暖玉製成的白玉雕像,在尋常人眼裡固然算是價值連城,但對我糜家而言,當真能算什麼難得的珍寶嗎?」糜貞微微搖頭,「也不見得吧?那我又何必為區區俗物忿忿不平呢?」

「怎麼?我還沒有生氣,你嘟著小嘴,生甚麼氣?」

說著,糜貞做恍然狀:「是了,雖然我不在乎,糜家也不缺,但若是王政將這白玉美人賜給了我,你就可以去和呂家人顯擺了是嗎?」

為了遵循昏禮要求的在大婚之前一段時間男女不得見面,目前除了有孕的馮夫人依舊留在王宮之外,其他人基本都是在宮外居住,樊嫵、喬綰早就在壽春有了府邸,自然不用去管,其他人卻和呂綺玲一樣,基本都住進了使館。

糜貞原本是不需要的,雖然她也是初來乍到,但糜家商行在袁術時期就奉王政之命進駐了壽春,自家大小姐來了豈會沒有好地方居住?

不過糜貞本人不想太過彰顯,最後索性也一同住進了使館。

幾位「妻妾」同處一地,就算她們能保持表面的和和氣氣,隨行手下人之間有些摩擦衝突,互別苗頭卻是在所難免了。

「小姐!」

糜貞長袖一揖,學著小嬋的口氣道:「公子。」

小蟬翻了翻白眼,無可奈何,說道:「奴婢算是服了您了,小姐!」

「言下之意,你以前對我還有不服?」

糜貞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小嬋,手指抵著精緻的下巴微微摩挲,「沒想到啊沒想到,原來你這丫頭如此膽大啊!」

「...小姐口渴了吧,奴婢給您沏杯茶去。」

小蟬一肚皮的不滿過來,半肚皮的哭笑

不得而去,她這廂才出去,另一張圓滾滾的小臉又在門外露了露,隨後躡手躡腳地跑了進來,裝著收拾東西,一邊偷看糜貞的神色。

這是糜貞的另一個貼身侍女小雅,也就是當初在開陽誤把孫策當成是王政,結果讓糜貞以為傳聞中的天公將軍是個英俊少年,可以說若不是這番陰差陽錯,以糜貞的聰慧,恐怕第一次見面便能猜到王政的真實身份。

糜貞在室內轉了兩圈,推開窗戶,看一看風景,取過銅鏡,映一映面容,冷不丁忽然問道:「小雅,是我今日自家畫眉沒畫好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