魯肅或許很有才能,但是畢竟閱歷尚淺,當然,能在事不順遂時保持面不改色,不慌不亂確實已是難得,卻終究還是有些心亂,沒了主意,只能主動求教周瑜了。

周瑜沒有直接回答,反而突然側目望向公孫豎:「公孫都伯不愧行伍本色,壯氣可嘉,在下有一語相問,若來日面見荊州牧劉表的時候,都伯可有膽量與我同行,把你剛才的那番話再講一遍麼?」

公孫豎方才便在懊悔,自家怎麼會糊里糊塗地就在周瑜面前露了怯了,此時聽到這話,哪能按捺,當即挺胸凹肚,高聲答道:「周公子以為俺是無膽匪類麼?」

「俺可是在興平年月便跟隨將軍了,一路南征北戰,廝殺無數,什麼龍潭虎穴沒有闖過,什麼英雄人物沒有見過?」

「區區一個劉表,有何不敢?」

「大善!」

周瑜微微一笑,拍掌喝彩:「公孫都伯有此膽色,此番說動劉表的把握,便已多有了三分。」

魯肅聽他話外之音,似未把目下的困難放在眼中,不由心中一喜,連忙問道,「公瑾莫非胸有定策了?」

「子敬,如景升者,守戶之犬耳。」

周瑜雙目神光一閃,淡淡地道:「對此輩求田問舍,自是難如登天!」

「我亦知道此中關節。」

魯肅道:「只是既亮出了使者身份,咱們便是代表了主公,若不將求糧的來意直言相告,難免有欺瞞之嫌,招人話柄,即便見著了劉表,他或許也會因此而心生不滿,先入為主,產生牴觸,反為不美。」

「我並沒有說你此事做錯了。」周瑜笑道:「堂堂之陣,光明正大,本為王者之風,不過兩軍對壘,從來也是先禮後兵...」

周瑜傲然說道:「如今劉表既然失禮在前,就不能怪咱們應對以兵了。」

魯肅一怔,連忙追問:「怎麼說?」

「子敬你再去尋那蔣朝,且告訴他,揚州使團今來襄陽,不止為求糧而來,更是為盟友安危而來!」

周瑜長身而起,拍了拍魯肅的肩膀,笑道:「請這位蔣兄去問一問劉表,是想坐困荊州,終難逃覆滅之局,抑或是有匡扶漢室,整肅山河的大志?」

「這...」

周瑜都說到這個份上了,魯肅哪裡還不明白他的意思?

揚州求糧,借與不借,無關荊州

痛癢,所以劉表想見就見,不想見就不見,可要反過來呢,拉上了荊州的安危,劉表還能置若罔聞嗎?

這的確是個辦法,而魯肅也知道這種危言聳聽,妄言欺人,也是縱橫家一貫以來的伎倆。

這一點,魯肅相信劉表和他麾下的謀臣也同樣能看的出來。

但即便看出來是空言大話,事關己身,哪怕絲毫不信,劉表也不能不對此加以重視。

那麼接下來的重點是什麼呢?

便是周瑜如何在所有人已先入為主「這是一個謊言「的情況下,去讓所有人都相信它!

公瑾能做到此事嗎?

看著此時長身玉立,眼神迫人的周瑜,端是威風凜凜,帶著不可一世的氣魄,魯肅心中的擔憂和疑惑突然間便煙消雲散。
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