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王政這話,諸人面面相覷,皆是不知其意。

吳勝以為王政是對此不滿,當即亢聲嚷道:「袁術這廝都死成個鬼了,百姓們還嘮嘮叨叨作甚?還稱其君侯?」

「阿政,不如頒一道令旨下去,禁止任何人再提袁術便是,若有妄自議論者,便要嚴懲,此時就讓我去辦,砍幾個腦袋下去,看誰還敢聒噪!」

王政聞言啼笑皆非,連連搖頭:「荒謬,防民之口甚於防川,咱們如何能做這等蠢事?」

「再說江東百姓們記得袁術,是因他為百姓們做過好事,我對此並無任何意見,只不過...」

說到這裡,他顧盼左右,正色說道:「袁術雖亦有些德政,卻終究得位不正,他當年能竊據揚州,本是殺死了揚州刺史陳溫而自領揚州牧,此事本將原本不知,適逢孫策叛亂,應袁術的請求,本將親來助剿之後,因此在壽春住了些時日,這才漸漸瞭解內情,原來這袁術不僅得位不正,得壽春後,更對阜陵王劉赦殿下多有不敬,且被欺的程度更遠超我的想象,竟然形同軟禁了,那時本將方才心生後悔,當初不該與其結盟,這豈非為虎作倀,助紂為虐嗎?」

「不僅如此,劉赦殿下還曾書信告訴於我,袁公路還有自立稱帝之心,行逆臣作亂之舉...此是可忍,孰不可忍也!「

王政沉聲道:「故而我才寧願擔著「負義背盟」的罵名,也要興義師,除袁術,只為拯救殿下,匡扶社稷,其後袁術倒行逆施,多行不義,一戰而亡。」

「這番經過,諸位也都身歷其中,自然都很清楚,不須我再贅言,如今孫策已死,袁術早敗,原本當功成身退才是,然則殿下又再次出言相勸,言道江東群狼環伺,多有兇險,婉言請我繼續留下,更要上表天子,欲請我兼領揚州。」

「其實單是一個徐州已是事務繁雜,讓我時有思窮力竭之感,於心本是不願,但是殿下苦苦哀求,我想到先賢有云,扶危救難,善始善終,乃為君子之道,方才勉為其難,應承下來。」

他一通話說下來,明顯的顛倒黑白,偏偏言辭懇切,如吳勝這樣對權謀不甚瞭解的,一時還沒領會王政的意思,只是睜大了雙眼訥訥無言,不知如何接話,一旁的郭嘉等人卻是已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陸績更是立刻說道:「殿下說的不錯,我江東之地,非英雄不能御之,主公雄略與仁厚具備,正是當仁不讓之選。」

王政嘆了口氣道:「話雖如此說。道理不能不講明,你們知道我為何而來,又為何至今不走,實是全因阜陵王的懇求,實是全為保全江東一方的安寧,但是很多人卻不見得知道。」

「他人疑我倒也罷了,若是江東百姓也這般相疑,我還不如早早返回徐州罷了。」

「這是臣的失職,臣惶恐。「

陸績面露慚愧之色,旋即說道:「州牧,臣有一策,不如將阜陵王的書信公佈於眾,再擬一個告示張榜各地,宣諭百姓們知曉此事真相。」

王政看了眼陸績,微微頷首道:「如此甚好,不過卻有一點需得注意。」

「請州牧示下。」

「這份告示,不可以官署這等公開的名義,須得要全以阜陵王的私人名義來寫。」

「是!」

陸績表示明白,卻似乎是忘了一般,一直沒去問王政討要阜陵王的書信。

談談說說,眾人順著街道,隨著人潮已不知覺來到了章臺街,因為這裡青樓酒肆比較集中,府衙組織的歡慶活動也大多都在此處,沿街有唱曲的,有說書的,有歌舞,也還有民間的儺戲,端得鑼鼓喧譁,熱鬧非常,男男女女,熙熙攘攘。

王政興趣盎然,放下話頭,不再說公事,引了諸

人,一路走,一路觀看。百姓們儘管不知道他們是誰,但因見其人多勢眾,穿戴多似貴人,卻也不敢擋道。因此凡行到處倒是沒有擁擠之苦。

徐方劍眉星目,論外表本是一行人中最出眾的,今日又因換了常服,愈發一派濁世佳公子的風範,頓時引來了不少大姑娘、小媳婦的目光,一雙雙水汪汪的眼,總在他身上勾來蕩去。

眼見這一幕,王政哈哈一笑,調侃道:「聽說潘安少時挾彈出洛陽道,婦人遇者,莫不連手共縈之,今日阿方與我等同行出遊,亦是儘讓女子目光流連,神魂顛倒,你之貌比潘安,當之無愧也。」

「將軍何必取笑末將...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