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,又轉過頭鄭重地交代王政:“王州牧方及弱冠,便出現體虛之狀,以後得多加註意了,不可太過勞累,注意作息,更要把氣血補足,須知藥物補品只是外力,強體固本,方為根本。”

王禦寇這廝會體虛氣弱?

這話一出,楊弘不由半信半疑地望了過去,想起對方之前的意氣風發,難道都是外強中乾不成?

此時的王政看著吳普眼中也閃過佩服之色,有這等張嘴說瞎話的本事,這個吳普做個醫生卻是屈才了。

雖在暗自吐槽,嘴上卻是連忙回道:“多謝先生指點,只是...“話說一半便喟然長嘆:“這世間很多事是有心無力,更是知易行難吶!”

“政如今既然坐在徐州牧這個位置上,兩肩便承擔了照拂百萬軍民的眾人,當真是一日不敢懈怠,時刻如履薄冰,其實早有力不從心之感,甚至有退位讓賢之心。”

頓了頓,王政一臉感慨地看向袁術,苦笑道:“去年有次宴席,政問麾下諸將各有何樣的志向,有的說解民倒懸,有的說升官發財...袁公可知道政的志向是何麼?”

袁術自然不知,搖了搖頭。

“尋一太平樂土,出遊林泉,弦管相逐,妻妾成群,餘願足矣。”

聽到這話,袁術大為詫異,愣了好一個會兒,方才故作不悅道:“禦寇如今年紀,正是奮發有為之時,怎能作此消極頹廢之念?本侯論起年紀痴長你不止一輪,還時常有雄心壯志呢!”

說著,又瞥了眼一旁沉默的楊弘,意思很明白:你之前還說王政有圖謀江東之意,聽見麼,這小子胸無大志,都徐州都不想要了。

還非說人家是為了裝病拖長留在壽春的時間,拉著本侯陪你一起來這裡,吳普又是怎麼說的?

“袁公世代高門,出身不凡,如今春秋正盛,有雄心壯志,自然理所當然。”王政道:“而政自懂事起,便無一日有過安穩,從軍以來,見慣生死,卻早已是心身俱疲了!”

“之所以堅持到如今,實是因為政心裡明白,起事以來樹敵太多,尤其袁曹彼輩,更不會輕易容政抽身離去,若主動止戈,反悔淪落到人為刀俎,我為魚肉的境地,故此不得已為振作。”

這話也確實並非砌詞妄言。

王政前世本是一個普通人,來到這個東漢末年的亂世,其實從始至終,他的本心裡並沒有什麼雄心壯志,他有的是要求而非志向,這個要求便是求生,求存,求一個安穩罷了!

所以即便有著系統、先知兩大金手指,王政最先選擇的也是去抱曹操的大腿,而非什麼稱王稱霸,因為他的骨子裡,他的心性上,本就是一個平凡,甚至趨於平庸的人。

只不過命運的洪流將他推到了一條自立自強的道路,而走到今時今日,他也只能前進,無路可退了!

王政是平凡人沒錯,但是任何一個智商正常,瞭解天朝幾千年王朝興衰史的平凡人都會明白,大爭之世,勢力越強,地位越高的人,其實可以選擇的路也恰恰是最少的。

那條路也正是世間上最為狹窄的一條路,一條僅容一人走過,有進無退的獨木橋。

而王政這番情深意切的話,配合他現在一臉的憔悴,真誠的神態,也讓袁術立時動容。

真話最能打動人,王政這番話也確實是真話,尤其他再一次提到了袁紹和曹操,更讓袁術再次生出了同仇敵愾之心。

原本他被楊弘三番四次的諫言下來,也開始對王政起了疑心,這次親臨使館正是袁術疑心越來越重的一個表現!

但王政這番表態,卻讓他的心再次變得柔軟。

“袁本初和曹阿瞞皆是豺狼之輩,心性狠毒!”袁術上前幾步,拉住王政的手,正色道:“禦寇不可懈怠!起碼在除去此輩之前,萬萬不可懈怠!“

“只要你我二人齊心攜手,本侯也絕對相信這一日不會太遠!”

一旁的楊弘一見袁術這等神態,這般口氣,當即暗歎一聲,心知此時袁術已聽不進某些話了,當即只得暫時按捺住內心的猜疑,主動改口笑道:“對了,方才王州牧不是說,待返回徐州後會挑些陰平女子前來送於吾家主公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