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城門這裡的鏖戰將近白熱化,猛聽見一聲轟然巨響,驚天動地,登時將戰場大半人的吸引力引了過去。

眾人轉頭觀看,只見西面硝煙瀰漫,矢石遮空,卻是王政親率精銳展開了對西城門的猛攻。

原來他讓魏延周泰等驍將對東城門的攻勢,本即為虛張聲勢,其實是打著聲東擊西的主意。

但見西城門外,徐州軍隊的前鋒已然用飛橋突過了護城河,五十餘座雲梯布上城頭。數千長槍手,排列其後,發喊並鉦鼓齊發,又其後側,投石機、強弓勁弩等等諸物並立施放。

王政穩立中軍,王熊則帶著數百督戰隊催促軍隊往前,順著雲梯攀援城牆。

西城門的守軍們手忙腳亂地用釘錘、狼牙拍、檑木等奮起還擊,每個垛口滾油、金汁之類的物事也一起傾倒。

雲梯上的徐州士卒,如下餃子也似的多數爬不上一半,便慘叫著墜落下來。

被檑木等擊中的還好,遭了滾油、金汁的無不痛不欲生,即便沒摔死,也疼痛的滿地打滾。

自起事以來,王政已不知參與、指揮過了多少次的攻城戰,對此類景象早司空見慣,面上神情毫無所動,只是簡短沉靜地喝道:“救護傷者,換第二隊上城,先上城頭者,按首功論,賞萬錢,升三階。”

這次從合肥前來的軍馬裡,除了之前與孫策對戰的天軍精銳外,還有之前劉曄帶來的山越民,廬江劉勳的殘部,以及俘虜過的孫策軍,地方守卒等等,而王政每次攻堅的前期都不會動用本部天軍,這次也自不例外,便將大部分的俘虜和山越民混成一個“先鋒營”,由他們先去消耗守軍的器械。

屢次大戰以來,王政得到的俘虜當然不在少數,他雖沒有如項羽白起那樣對待俘虜,卻也不像此時其他諸侯一般,盲目地去將俘虜迅速轉為麾下軍隊,而是先讓這些人負責勞役、輔兵等事務,再選擇部分人馬歸入先鋒營。

可想而知,能入選的除了身體強健,也必然是要敢戰亡命之人。

在一面赤紅將旗的引導下,這些人面露猙獰地嗷嗷叫著,竟和入了系統的天軍一般悍勇無比,視死如歸一般,頂著漫天的箭矢,轟鳴的巨石,卻依舊前仆後繼地向著城頭奔去!

不是這些人不怕死,既然能成為俘虜便必然是懼死求生之輩,促使他們這般拼命的完全因為王政的兩道命令。

抑或可稱之為王政為先鋒營規定的兩條軍紀。

第一條,臨陣不戰,無有鳴金而敢後退者,殺。

第二條,臨陣交戰,首陷敵營者,賞。

這個賞,也並非簡單的賞賜些銀錢之類,表現尤為突出的,拔擢為軍官不說,甚至可調出先鋒營,進入天軍諸部。

要知同樣的官階,哪怕是一個伍長一介什長,在天軍,地軍,以及其他部曲的俸祿,待遇卻是完全不同的。

這一點,但凡加入徐州軍的人,不用多久都能明顯的察覺這一點,既然如此,自然是人人都想成為天軍的兵了。

帶軍之道無非就是刑嚴而賞重,如此一來,這些先鋒營的俘虜們怎會不捨生忘死?

迫近城牆的途中,有人連中數矢,最多踉蹌一下,衝鋒的速度絲毫不見減慢。有人被巨石投中,砸的斷肢橫飛,血肉迸濺,旁邊的同伴們卻是渾然不覺,渾身血汙依舊不斷嚎叫,繼續奮勇向前,宛如滔天的潮水,狠狠向著高聳的城池猛撲過去!

徐州軍的初次攻城,直到入夜方才宣告停止。

兩方的傷亡都不小,各有數百多人,不過壽春是守方,更是人少的一方,相比之下,自然是他們吃虧,王政佔了便宜。

鳴金收兵後,諸將歸營,依照慣例做戰後之總結。攻城的時候,魏延的表現很是搶眼,雖然最後在甘寧手上吃了小虧,王政卻毫無怪責之意,畢竟如魏延這樣心高氣傲的人,不用旁人多言,自會知恥後勇,所以王政反而狠狠地誇獎了他一通,更向左右將官讚道:

“此吾之樊噲也。”

當即傳命,賞魏延萬錢,並升為左中郎將。

魏延在周暉手下時是都尉,投靠王政之後升遷為校尉,短短數月,又升遷為中郎將,這速度委實算是有些快了。

不過眾人卻全無任何不滿,魏延勇猛過人,單論身手在天軍軍中可謂僅遜色黃忠一人(喬綰雖在軍中參戰,卻從不被眾人當成是王政麾下)加上今日的確登上了城頭,雖未攻陷,卻也大振軍心士氣,的確算立下了功勞。

魏延自己反倒暗覺慚愧,連忙道:“州牧,今日之戰,末將雖僥倖先登城頭,實非一人之力,皆賴諸位袍澤用命,並及士卒奮勇,如此重賞實在愧不敢當。”

“錢願分與本部將士,至於中郎將之職,且等明日之戰,末將再為先鋒,拿下城頭,攻克壽春再來領受!”

“好!”

單從這一點,已看出魏延是真正的驕傲,王政眼中掠過欣賞,頷首道:“便如你所請,明日之戰,便依舊由你打頭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