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政想了想,又側目望向帳旁一個儒生問道:“繆先生?”

“小人在。”

那儒生正是繆林,聞聲連忙躬身出列,恭謹地道:“謹候州牧吩咐。”

繆林之前在奉高之戰數次“精準”預言,簡直料事如神,故而被昌豨推崇備至,更特意向王政舉薦。

而此番王政攻打壽春所謀者大,不僅要勝,還要完勝,速勝,所以不僅將麾下的驕兵悍卒,文臣猛將悉數遣出,連繆林這些有“一技之長”的奇人異士也同樣來到了前線。

不過對於繆林而言,這其實未必是一件好事,面對昌豨時的他敢大吹法螺,可在王政的面前繆林突然失去了這份勇氣,加上他本就位卑人微,不僅在帥帳內的位置是個角落,這幾日來更是沉默寡言,打定了少說少錯,不說不錯的想法。

王政淡淡看了繆林一眼,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:“昨日明明已下了一場陣雨,可本將看這天色依舊陰沉,先生說說,接下來幾日可還會有雨?”

眼見王政不是詢問什麼“此戰吉凶如何”這等棘手問題,繆林登時長呼一口大氣。

他讀的雜書頗多,雖然並沒有具有那種真正的鬼神莫測之術,但對天像這塊其實已有一定造詣了,聞言連忙回道:“稟州牧,近日定然有雨,但明日不會有,且雨勢不會太大,最多濛濛細雨。”

“如此甚好。”

王政點了點頭,當即下令:“通傳三軍,一個時辰後拔營行軍,明日日落之前,務必抵達壽春城外三十里內,隨後再做休整。”

“諾!”

壽春城內。

“王政的大軍距壽春還有多遠?”

“不足百里,這支黃巾賊寇行速甚快,以小人兄弟所察,至遲明日入夜前後可到。”

“平阿,義成,西曲陽等地有沒回信送來?”

“至今尚無。”

聽到這裡,楊弘和甘寧面面相窺,面色雖都平靜,眼眸裡也掠過一絲陰霾。

之前楊弘與甘寧城頭觀戰時曾說到“九江境內諸縣援軍,三五日內可到”,其實他們兩人皆都心照不宣,這不過是壽春也許會面臨的多種可能性中,最好的一個而已。

有一個判斷,楊弘知道,甘寧也想到了,卻誰也不肯先說出來。

因為一旦說出來,必然擾亂軍心!

王政和袁術如今都是割據一方的諸侯,而一個諸侯實力是否強大的評判標準是什麼呢?

無非人口,地盤,財富,以及軍隊這四者罷了。

前三者袁術其實都優於王政,畢竟單是一個汝南郡,論起人口面積,幅員遼闊,恐怕都能抵住大半個徐州了。

但唯有軍隊這一塊,卻是王政遠遠強過袁術!

而眼下的大爭之世,楊弘和甘寧都十分清楚,其實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。

王政敢於在凜冬之前突然背棄盟約,主動挑起邊釁,難道他就不怕因此導致後方不穩,袁譚和曹操大舉進犯麼?

他當然怕。

所以可以肯定,王政估計是想了法子提前搞定了這兩方了。

而如果解決了後顧之憂,徐州三軍悉起,必然是分兵多路,那麼那些本能夠提供支援能力的城池自保尚且不穩,又能有多少餘力來馳援壽春呢?

且楊弘說白了畢竟不過是個祭酒,甘寧更是新附之將,袁術如今遠在汝南郡,壽春又群龍無首,缺乏統一的調配指揮,其他地方的大將遲遲不動,四處的援軍坐視,各地沒一封回信送到,看似不合情理,實則有跡可循。

“豎子此計,乃先剪我側翼,然後直搗黃龍,此等伎倆以為便可陷我壽春入險境了麼?”

明明心中已十分焦躁,楊弘臉上卻愈發雲淡風景,更是連連冷笑:“王禦寇太也小覷吾江東俊傑了。”

“壽春城方數十里,我軍的優勢在據堅城,雖不及備,主公所留在城中的軍馬皆是精銳,糧草亦足供數月之用。豎子兵鋒雖銳,其劣勢亦然明顯!”

楊弘道:“徐州軍今年從年初戰至年尾,不僅人馬久頓,糧草恐更消耗殆盡,無法久戰,吾的計策還是那一條: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