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個水賊出身的算什麼累世名門?“

聽到這話,魏延灑然一笑,暗自搖頭。

對方顯然是以為他是王政的手下,可他如今真正的主家卻是廬江周氏,彼時地位遠在吳郡孫氏之上,卻也懶得解釋,只是問道:“你待怎生單打獨鬥?”

“隨你。”

魏延眼眸遛遛轉了下,略作思忖後道:“方才咱們也算是交手過近戰了,俺見你箭術似乎不錯,便比箭如何?”

聽到這話,韓當微覺失望,他方才因兵刃未成在手方才落入下風,心裡自然是十萬分不服氣的,本想著用手中長槍找回場子,卻沒想到魏延卻提議比箭,只是方才自家大話已說出口了,倒也不好改口以免示弱,便點了點頭。

他兩個儘管說話,卻都是嚴防戒備,此時數十個天誅營的兵卒和韓當的親兵都從各處衝殺過來,匯聚在兩人身後,魏延擺手道:“各位兄弟且退後些,看俺如何斬殺此獠。“

又對韓當道:“你也讓你家軍卒往後邊退退。”

韓當點了點頭,想了想,將手中的長槍交給了身邊的親兵,轉頭時便見魏延已提起了韁繩。

驀地,似是聽見了什麼,魏延突然隨停住了手中的動作,做側耳傾聽狀,同時生出手指對著舒城的方向問道:“這是什麼動靜?”

韓當聞言一怔,視線順著他的指尖望了過去,此時舒縣城頭歌聲已近尾聲,號角聲更已徹底停歇,唯有轟隆隆地鼓聲依舊如悶雷般衝入雲霄,便道:‘這不是你家主公在擊鼓助威...’

話未說完,驟然間耳邊馬蹄聲烈!

卻是趁著他扭頭的功夫,魏延猛地揮刀一振,帶馬再度疾迫而來。

此時兩人之間並非全無阻攔,隔了還有兩隊的孫卒,但見一人一騎有如電閃,一個呼吸不到便接連挑開四五個孫策軍士卒,下一刻,長刀帶著血光從屍身中脫了出來,已斬至韓當身前。

“你...”

措不及防之下,韓當措不及防,這一次連腰刀都沒了,只得揮舞手中的角弓去格擋,隨後便覺手中一鬆,卻是冷冽的刀光毫不留情地切斷了弓,這一刀蘊涵的勁道甚至在切斷弓身之後繼續斬碎了鬆弛的弓弦!

兩騎近在咫尺,擦肩而過,魏延閃電般兜轉了戰馬,毫不停頓地轉身,雙手握刀全力推出,再一次長刀斬下,仿若雷霆天罰。

只聽砰的一聲,刀鋒瞬間斬在了韓當胸前。

韓當只覺一陣劇痛,對方這蓄勢已久的全力一刀不僅將他的精盔斬破,連軟甲下那面護心鐵鏡都彷彿銅鐘般的轟響碎裂,更有沛然大力傳來,直打的他口吐腥血不說,整個人更是應聲飛起。

這都沒死?

意識到自家這一刀並沒有真正切入韓當的要害,魏延正想策馬上前追擊時,卻見對面一大堆敵軍已嘩啦啦地向著韓當飛落的位置匯聚過去,心知良機已失,暗叫一聲可惜,不再戀戰,勒馬、抽刀,挽弓,連射數箭,皆中其的,其中有一箭更是射中了掉落地上的韓當,隨後縱聲狂笑中,軍旗招展,已率領天軍急退出陣。

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兔起鶻落,迅捷無比。直等他退出陣外,馳奔入城,孫策軍士卒才回過了神,目瞪口呆地看著身負重創的韓當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,兀自一口口吐著鮮血,灰頭土臉、東倒西歪。

這一幕城頭上的其他人看不真切,王政卻是盡收眼底,扔下鼓槌,神采飛揚,擊節大笑道:“好個魏延!智勇雙全,真虎將也!”

城頭守軍跺腳揮戈,齊呼高聲:“虎將魏延!”

當此時也,高高的舒縣城上,數十個曼妙歌伎鬆散地列在其下,或立而吹管,或坐而拉弦,或彈奏琵琶,或拍打檀板,周暉,陶澤,王熊等人分居兩側,將旗招展,三軍歡呼,士氣已沸騰到了極點,竟比這六月酷暑的陽光還要盛烈。

另一邊的西山。

孫策見韓當負創,魏延退回城內,明白交鋒初戰的失利已成事實,心中對王政的恨意,殺意亦是愈發濃烈,不過越是如此,他反而舒展劍眉,顧盼左右,言笑晏晏,只是淡淡地道:“本將一時大意,倒讓黃巾賊寇僥倖贏了一陣,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