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時遲,那時快。也不過就是孫策一句話的空兒,魏延連人帶馬,已然撞入了樣兵陣中。

城上城下,兩方先是互相觀望。接著周暉調女樂上城,王政與孫策來往酬答,又與左右談笑風生,本來似乎半點也沒有要出城與孫策軍交戰的模樣。猛然地驟變來的如此突然。何止周暉等人沒反應過來,孫策的樣兵也是同樣。一下子手忙腳亂。

好在帶軍的將官有經驗,連連打旗,轉動陣型。也是他們兵精將勇,膽氣十足,最初的忙亂過去,觀其陣型變化,竟隱約有了將計就計,要趁機把魏延等陷入陣中的打算!

兩側的騎軍也隨著號令,緩緩逼近。

魏延與五百騎外結銳陣,內連以方,以勇武出眾者居兩側,用弓馬嫻熟者處中間。兩側接敵,紛紛刀槍並舉。中間隨行,箭如連珠。

他看也不看包抄過來的那兩隊敵人騎軍,便見刀光如雪,馬蹄聲烈,帶頭直往樣兵陣中深處衝殺,叱喝不絕,所向披靡。

孫策軍箭矢亂如飛蝗,鐵騎們皆用左臂的小盾牌遮擋,有遮擋不及的也不要緊。他們本身防禦力便很強,加上又穿了重鎧,但凡不是強弓勁弩射出來的箭矢,很難穿透。即便穿透,多也不過皮外傷。對他們算不得甚麼。

眾人馳行陣中,大呼酣戰,鼓譟而前。

王政一邊擊打著戰鼓,一邊突然道:“縣君,當為文長吹角!”

周暉一怔之時,已有兩個天軍取來號角,他無奈之下,只得接住放在肩上,伴著鼓聲,吹響開來。

鼓聲震撼,角聲高亢間,不需王政法令,系統感應下,近處城頭的數百天軍又是齊聲喝道:“殺!”

燥熱的風襲掠而過,吹動城頭上千百士卒的衣袍。捲動林立的紅旗,帶起王政身後的披風,上下翻卷,他站立在城樓的最高處,彷彿神祇一般伸手可與天接。

鼓聲彷彿天威、角聲似若龍吟,一聲又一聲不斷地鼓舞著所有人。

隨著擊鼓的節奏愈發急促,魏延和天軍們心神激盪下,開始了全力衝鋒。

帶頭的那匹戰馬輕輕躍起,閃開敵人悍不畏死的地趟滾刀,跳過一道道窄窄溝塹,幾個孫卒阻擋前路,舉起槍戈,槍柄在上,槍頭在下,交叉奮力,往它的腿上刺去,戰馬靈巧地避開攻擊時,馬背上的魏延已揮舞著巨刀一記橫掃。

僅僅一刀,已經輕易切開了他們的喉嚨!

哪怕有些孫策軍舉起盾牌,盾牌也會被長刀沉重的力量砸偏,再一刀依舊是斬斷了喉嚨。

“殺!”

沉雷般的暴喝中,魏延諸人齊進致死,須臾間,已深入敵軍陣中腹地!

魏延如今雖是聲名不顯,可他卻實是一流的武將,有萬夫不當之勇,加上身後五百名鐵騎兵皆是壯勇兇悍的三階兵,即便孫策軍的樣兵儘管也是孫策從各營裡揀選出來的壯勇之士,兼且鎧甲精良,但不及防備下,又怎能攔得住他們?

那孫策軍帶隊的將校起初還企圖包圍住他們,但很快卻便發現若無勇將阻其鋒銳,單憑普通計程車卒倉促間委實有些難以做到,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這支黑甲騎兵在推進中慢慢從黑色染成血色,踏著無數袍澤的屍體,從黑潮變成了赤潮...

一道由火焰交融而成的赤潮,任何中途截擊這股赤潮的人,都會被死亡的紅色覆蓋。

西邊山上,觀戰的孫策終於動容了,顧盼左右問道:“衝軍陣中乃何人也?莫非是那黃忠來了?”

從開陽一戰後,他就時刻關注著王政,對方勢力雖是一天天的增加,可在尖端武將上除了王政這主帥之外,除了一個黃忠卻是乏善可陳,所以一開始孫策並沒有覺得對方出城陷陣能造成多大效果...

可如今一看,卻全然不是這等回事?

一旁的黃蓋答道:“黃忠應還在臨湖城內,應不是此人,且末將方才見其軍旗上寫一字,雖瞧不清楚仔細,卻絕非“黃”字。”

另有一個人接道:“將軍,俺倒是瞧見了,似乎是一個魏字。”

魏?

孫策陷入了思忖中,喃喃自語道:“徐州有哪位大將姓魏?”

眾人皆是搖頭表示不知。

眼見如此,孫策神情微微一冷,不由暗自感慨,情報工作沒做到位啊。

不過此時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刻,他再次將注意力放在戰場上,眼睜睜地看著黑紅色的大潮浩浩蕩蕩,迎著密集的步卒列陣,不斷推進自家軍隊的陣線,由衷誇道:“好一員虎將!”

“以五百人敢出城敵吾數千眾,此為有勇,又視左右兩翼騎軍如無物也,是為有膽,而竟至腹部亂我軍陣!是為有謀!”

“如此人物,留之必為後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