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都伯拿了三件衣服,軍中也只有些軍便服,王政把東西親自上前遞給他們道,溫言道:“實在抱歉,這次我軍輕裝前行,帶的輜重不多,不能給你們太多。”

“不過此地離合肥也不遠了,你們省著點吃,應該能堅持到那裡。”

那漢子接過東西時本是面露欣喜之色,可聽到王政那句“抱歉”時卻是一怔,旋即不知為何眼裡突然流下了淚水,磕了個頭道:“多謝將軍,多謝將軍。”

王政擺手道:“你們今天就歇在這兒吧。”

漢子溫言連連搖頭:“將軍,你們有軍務在身,我們不敢打擾,能討點東西吃已是萬幸了,阿牛,阿花,來,給將軍磕個頭。”

漢子千恩萬謝地領著兩個少年走了,王政看著他們的背影,眼中去是眸光爍閃,似是在想什麼,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了王熊的聲音:“將軍,這三人有些不對。”

“哦?”王政聞言側目過去:“你看出來了?”

王熊立刻吃了一驚,將軍此言分明是他也看出來了,那怎麼還放他們走呢?

雖有疑惑,卻還是先回答道:“將軍,那漢子右手食指和拇指指肚上長著老繭,那是經常拉弓形成的。”

“那個少女衣服破舊,按理他拿著衣服後第一件事便是給她披上,他卻沒有。而衣服這麼破法,照理身上該很髒了,尤其如今是什麼氣候,六月天了,太陽何等毒辣?便是幾天也足以將人曬傷,”

“可他們露出的面板卻並沒有遭到日曬的痕跡,所以俺覺得...這身破衣服恐怕是臨時換上去的。”

“不錯。”王政讚賞地點了點頭:“關鍵是這三人最大的問題,卻是在咱們天軍面前扮成流民...嘿,他們明顯不知道真正的流民是什麼樣子!”

“流民再是食不果腹,飢不擇食,面對一個所謂的將軍時,那少年也不該還只顧吃著東西,而那少女也不該這般平靜。”

“那將軍你...”王熊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,欲言又止。

“不論是真是假,他們餓了幾天總是事實。”王政道:‘且那對“兒女”或許不是流民,那漢子卻應該是和咱們一樣的出身,暫且放他們一馬。”

“再說了...”王政面帶冷笑:“若真是居心不良,此時拿下這三人豈不是打草驚蛇?”

說到這裡,王政顧盼左右,沉聲道:“讓弟兄們加緊戒備,千萬不能大意,傳我將令,放出哨騎探前十五里,收集地形,尤其是有可能被敵人設伏的地點,一一標註回報。”

“喏!”

這一晚並沒有發生什麼異樣,這讓王政心中稍有放鬆,覺得那三人的身份或許可疑,但更多可能是皖城計程車族大戶逃跑時習慣性的隱瞞身份,並非是敵人的探子,不過以防萬一,仍然不敢大意,讓全軍加倍小心。

又走了一天路程,前方哨騎回報,有一處佔地寬闊的的密林,名曰虎嘯,若有敵人設伏,此地可能性極大。

逢林莫入乃是兵家古訓,王政自然知曉,只不過古代的天朝密林和現代全然不是一個概念,這虎嘯林方圓二百里,若要全然繞過另走他到,便要多耽擱幾日的時間。

有鑑於此,眼見天色漸亮,王政思忖了會,便讓全軍先行停駐,休整幾個時辰,待晝色分明的破曉十分即可開拔,一鼓作氣穿過虎嘯林。

進入虎嘯林時,王熊與王政並馬而行,一邊走,一邊打量著周圍,之間樹木參天,雜草蔓延,更有四周風聲虎嘯如鬼魅夜哭,不絕如縷,不由咋舌道:“將軍,這地方真是古怪,明明大熱天的,一進來來卻覺得陰氣森森,怎地會取虎嘯這種名字?”

“應該叫鬼哭,狼嚎什麼的才對啊。”

“正是陰氣森森,才叫虎嘯。”王政聞言笑了笑:“在咱們的神話故事裡,虎為山君,風從虎,亦有驅鬼之能,老虎吃掉的人更會直接變成倀鬼,專門給老虎帶路去吃別人。”

卻見王熊聽到這話,卻是愣了愣道:“老虎吃掉的人會變成倀鬼?將軍,俺怎地從沒聽過有這個說法啊。”

這下換王政怔住了,難道為虎作倀這個典故在漢時還沒問世?王熊跟他都是趙縣人,說是他老家的本地傳說可就湖弄不過去了,只得打了哈哈,隨口道:“這是本將之前聽徐州一些大賢說的。”

“對了,虎嘯林太寬闊了,便在咱們天軍要在一天裡穿過也是不易,讓諸軍千萬小心,前軍注意探路,以防他們在路上挖陷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