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次王政的勝利,版圖的擴大,勢力的再一次擴大,都會讓他所在的城池內,上演喜怒哀樂,人間百態。

說起來也巧,奉高守城戰和北海滅國戰,恰好都打了接近四十餘日,到此時已經步入了建安元年的三月。

樹木青翠,楊柳倒垂,街道上人潮人海,每一座酒肆、茶坊,包括商鋪,門前都是張燈結綵。畢竟一西一北兩場都算是輝煌的大捷,下邳官府自然不會不做慶賀,組織了一場場的集會。

王政親批,借出來軍中的小校場,給其使用,務必要讓全城狂歡十日。

各處章臺瓦肆,敲鑼打鼓,唱歌的、賣藝的、玩兒雜耍的,熱熱鬧鬧,聚集一處。

高高的搭臺上,經過培訓的天機營的俳優則繪聲繪色,講述徐方是如何料敵如神、于禁如何運籌帷幄、黃忠怎樣水淹敵軍,吳勝怎樣先登平壽。

當然,最濃墨重彩的地方,始終還是去為百姓們細細道來,咱們最為英明神武的州牧王禦寇,是如何藝高人膽大,挽大廈於將傾,千里奔襲焚燒冀州軍糧道,妙解奉高之圍的。

此時下邳在王政的統治下,也已近大半年了。

在這一年中,王政分土地、減賦稅,辦學校,勸農桑,修道路、開水渠,鼓勵商業、發展生產,可以說他的政策兼顧了大部分階層的利益,尤其處在底層的勞苦百姓得利最多,日子過的要遠比在陶謙、劉備治下時好上太多。

畢竟王政最大的優勢,卻是從不需要考慮世家的利益最大化。

而且這段時間來,天機營的俳優也在街頭巷陌,替著王政不遺餘力地宣揚一些樸素的概念,比如人人平等,不以出身論高低之類的事情,更是張口閉口經常講什麼“天下的老百姓才是一家人”之類與此世以鄉土宗族為基點相悖的觀念,無非是慢慢開始在灌輸“階級”的意思,以此來轉移普通百姓的視線,轉化自家目前最大的硬傷,“外地人”的身份。

分田地,打土豪的口號暫時還沒直接喊出來,卻已在開始鋪墊了。

王政還是清楚,當前自家的底蘊還不夠足,地盤還不夠大,實力還不夠強,在當前的條件下,喊出這樣的口號其實是比稱帝還要作死的行為!

目前的基本盤還要繼續穩定,而這種維穩暫時還離不開士族、世家以及文人階層的支援與擁護。

所以最本質的一層意思,依舊是隱忍不發。

其實歷朝歷代,大部分造反者的口號看似大相徑庭,實則並行不悖,無非是給“朝廷”和君主先扣上一個“無道”的帽子。

因為對方失了道,所以天命才會歸我,而得道者必然會多助,失道者自然應寡助。

這多寡之間的“助”,往本質上其實也是一種階級鬥爭。

爭民心,說白了,就是爭階級、爭階層,爭奪不同階級、階層的擁護與支援。

只不過因為民智未開,再加上經濟條件的限制,故此,鬥爭完了,勝利了,頂多,換一批功臣元勳,拉了前朝皇帝下馬,換一個新皇帝上位,換湯不換藥。

王政的宣傳與具體的施政,一個是精神,一個是物質,兩頭其下,效果顯著。特別下邳、彭城兩地,地位重要,向來是他宣傳與施政的重中之重,攻取平壽,奉高解圍的訊息一傳出來,上街慶賀的百姓中,十成中至少有六成是真心實意高興。

且與有榮焉。

......

徐州兩邊的戰事,其實不僅是參戰的雙方,便是王政附近的幾路諸侯,也一直在默默關注。

而當勝負已分之後,便在下邳全城慶賀之際,無數公文也在那些潛伏者徐州境內的密探快馬加鞭下,猶如長了翅膀一般,飛一般的向周圍各自的本家傳開。

相比之下,孔融的敗亡,反而不如袁譚的失敗更讓不少人暗自震撼,悚然而驚。

那可是近四萬的冀州軍啊!

且是在徐州軍的主力大半被北海國牽絆的情況下...

竟然一個月沒攻下區區一座奉高不說,更是在王政親自出馬之後,短短時日內便被接連逆轉,最終硬生生的被逼著從泰山的領土主動撤離!

這讓不少人在暗罵袁譚無能至極的同時,也都在爭先恐後的打量奉高戰事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