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選精卒千人,監視城中,為黃兄弟警戒,嚴防守軍趁我挖掘河道之時,出城偷襲。”

“喏!”

環顧眾將,臧霸慷慨說道:“南面這邊戰事,牽涉西面,咱們在這邊兒做好了,那邊才能進行的更加順利!月前州牧遣信使來時,命俺出兵時,只有兩句吩咐,一,令黃忠為先鋒,二,若能攻下平壽,首功卻不在西面,而在南面!”

“聽明白了麼?此戰若勝,不管其他地方如何,首功都在咱們這邊的將卒!州牧殷切厚望,從不吝厚賞酬功,爾等敢不用命?”

眾將聞言,人人豪氣干雲,轟然應諾。

......

臧霸撥給了黃忠三千新卒,經過半天的勘察、準備,當天下去,即出發前往城南上游,此時雨下的愈發得緊,陰雲密佈,光線的可見度極低,倒成了天然的遮蔽。

加上這等天氣下,城頭上的守軍亦大多躲在雨棚裡,倒是降低了被發現的可能。

三千來人,在肆虐的雨水裡艱難跋涉,不時有人摔倒滑跤,再次爬出來時已成了泥人似的,稍微一張嘴便吃滿口的水,風捲著撲打在臉上,連呼吸都是困難的。

不到二十里的距離,竟足足走了兩個時辰。

好容易到達了目的地後,黃忠先分出幾百人守在一邊,以為應付緊急情況,然後吩咐幾個都伯將剩餘的兩千多人,分作三隊,八百人為一隊,接替開工。

高密城外河流縱橫,本來各流各的,如今雨水一衝,如今卻全都匯聚到了城東的這條大河附近,加上衝刷下來的泥土,上游的水勢漲的很快,湍急奔流,如同一條怒吼的白龍。

風雨呼嘯中,幾個士卒連身形都站不穩,最後還要黃忠親自上前,深一腳、淺一腳,一步步堅定地地爬上高處,將一面大旗插好。

他舉目四望,北面山勢突兀,東邊河水滔滔,西方處正是高密城,若隱若現。城外有一抹半環形的黝黑,仔細看去,隱約可見一條條的細線高聳其中,那就是他們來的徐州軍營。細線,不外乎望樓、轅門等等建築。

一個都伯隨著他爬上來,一手扶住兜鍪,一手抓緊了一棵小樹,仰頭叫道:“都尉,隊分好了。現在就開始麼?”

“先上去一隊試試。要小心,河岸的泥土很鬆,不要跌進水裡。挑些會水的,拿繩子綁住岸邊的樹木,隨時準備下河撈人。吩咐第二隊預備,第三隊去搭建雨棚,帶的不是有生薑、烈酒麼?生火,煮薑湯。下工的弟兄,每人一碗薑湯;上工的弟兄,每人半碗烈酒。”

匠營乃是王政在青州起事時便有的,後面更列為了天軍的固定標準,每處軍翼甚至都都專門組建了一個匠營,臧霸這邊自不例外,人數不多,不過七八十人,平時訓練課目,便以挖掘工事、鋪路架橋為主。這次出征也是悉數跟隨,黃忠帶來了大半,第一批上去的,就是他們和新卒的混合隊伍。

這個堵塞的地點,本也就他們選的,先讓他們帶著新卒開工,一來萬事開頭難,二則算是起一個示範的作用。

說到這個堵塞的地點,實在不好選擇。

黃忠耽誤了半天,大部分時間就是在等匠營勘查、計算,選的位置既不能距離上游源頭太近,免得水滿溢位,有提前決堤的風險,亦不可距離太遠,積累水勢耗時更長不說,決堤時的衝勢亦有影響積,難以倒灌,便起不到淹沒高密城的目的。

匠營計算的結果比黃忠的推測更加樂觀,按照目前的雨勢及水勢,不僅不需要引河水西來,更是最多三日就能成功。

不過地點必須計算精確,務必引導水勢、直接決堤在高密城的最低之處。

黃忠留下兩個親兵,看住軍旗,引了諸將,來到河邊,細細觀看匠營動工堵塞河道。

他們選擇的這個位置,河道寬度大約數十米,浪濤翻卷,一個跟著一個,捲起暴躁的漩渦,帶出河底的泥土,拍打在岸上,發出巨大的聲響。急促的雨點,密密麻麻地摔落,擊打出無數的水點,一閃而逝,綿綿不絕。

“怎麼樣?”風雨中黃忠縱聲問道。

“河水太急,得先砍些樹丟下去。”一個領頭的提高聲音,大喊著回答,一邊側著身往岸邊指了指,這裡近處山巒,樹木極多,此時河道的不遠處,已有不少新卒三人一組,正在有條不紊地砍伐樹木。

“天快黑了!”黃忠抬頭望望天色,提醒道:“雨天入夜,必然伸手不見五指,吩咐下去,兄弟們都加把勁,必須趕在入夜前把第一道工序完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