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的視線更是唰唰唰地齊齊聚焦到了王政身上。

下一刻,有反應快的亦是立刻下跪,旋即轉眼間無數人跟著紛紛伏首跪倒。

待王政再次顧盼左右時,全是周圍烏泱泱的盡是人頭,竟是跪倒了一片。

哎...

王政暗歎了口氣,仰頭望天,我也是好不容易想裝個筆啊,怎麼別人就這麼不配合呢。

今日日頭並不刺眼,陽光曬在身上,微有暖意,似是在安慰著他,沒事,你還年輕,有的是機會。

這時親衛們也紛紛抽出長短刀劍圍攏了上來,之前王政說要隱瞞身份,他們自然也不會違逆,可如今王政的身份既然公開了,自然便要立刻負起拱衛的職責了。

更有不少人虎視眈眈的看著那跪倒的漢子,似乎只待王政命令一下,就要這廝人頭落地。

收斂心神後,王政再次看向那漢子:“毆打官差,你可知罪麼?”

“小人知罪。”

“恃強逞兇,擾亂街市,你可知罪麼?”

“小人知罪。”

“辱我士卒,便如辱我,”說到這裡,王政聲色轉厲,沉聲喝到:“你,可知罪嗎?”

“侮辱州牧?俺絕無此心!”聽到這話,那漢子抬頭起來,大聲辯解起來:“王州牧少年英雄,崛於草芥發於微末,創下如今這番基業,可謂威名赫赫!”

“俺千里迢迢攜子來到徐州,便是因為仰慕州牧虎威,欲效犬馬之力,”

“又怎會...”

千里迢迢?

聽到這話,王政心中一動,漢子言辭懇切,神情激動,這話應該不是作偽。

若是如此,別人風塵僕僕而來,卻連入伍都不得,心中激動之下有些失控,倒也算是人之常情。

暫且放下漢子不管,吩咐侍衛帶上來那個偷懶喝酒的什長,問道:“你入吾軍中時間已不短了,又為什長,當熟知我軍最重紀法。”

那什長汗出如漿,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。

“如此甚好,那本將且問你,”王政又問:“翫忽職守,擅離崗位,是為何罪?”

那士卒嘴唇哆嗦了半天,方顫抖說道:“當斬。”

王政又問道:“你上官何人?”

這是要連帶追責了,這士卒既是害怕又是愧疚,抖抖索索,幾乎癱軟一團,半晌訥訥無言,好一會才在王政鋒銳如刀的眼神中磕巴著道:“都伯孫北,都尉龔凡。”

王政轉目左右:“令,孫北御下不嚴,難逃其責,軍棍三十,降為什長。龔凡居上位,失管教之職,軍棍十五,罰俸三月。以儆效尤。”

“喏!”諸衛凜然應命。

牽連的上官都這般重責了,這個士卒的命運自不需多說,王政看了眼好一會,方才嘆了口氣道:“你等老卒,皆乃本將手足一般,若論本心,實想饒你,奈何....”

下邳本就民心未曾盡附,既要廣施恩惠,亦要時刻立威,念及此節,王政硬起心腸,命令當場砍頭。

一言決人生死,圍觀眾人戰戰兢兢。

“帶那兩個文吏過來。”

“見過州牧。”

面對兩人時,王政立刻變得和顏悅色:“你們不錯,很不錯!”

“遭人勢逼,依舊不肯低頭,難得盡忠職守,實為我徐州良吏。”

“令:賞美酒,賜銀錢,拔擢府衙,官升一級,通傳全州,以為表揚。”

片語定人榮祿,又讓周圍人人眼熱心跳。

失職者殺,盡忠者賞,那肇事者王政又會如何處置呢?

數千道目光齊聚場中,此刻所有人都隱隱猜到了答案。

見王政面沉如水,轉向漢子的眼神深測莫名,那親衛隊長猶豫了一下,也以為將軍動了殺機,便生出了勸阻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