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看向王政,神情振奮道:“不過雖逢大敗,喬將軍更沒於陣中,王刺史卻是及時趕到,情勢雖危,尚有扭轉之機。”

連喬蕤都死了?

王政徹底無語了,這下都不用問什麼袁軍死傷了,思忖了會,望向李仁,皺眉問道:“這亦是政不解之處。”

“貴軍兵卒,聲勢都遠在劉備軍之上,吾亦早有書信提醒,讓諸君提防劉備誘敵,突襲,他劉備再是英雄,關張再是威猛,又怎地還能潰敗如此之速?”

“書信?”卻不料這話聽得李仁亦是一怔:“王刺史,你曾傳信於喬蕤?”

“不錯。”王政頷首:“我得郯城後,便從城內文武口中得知,之前淮陵之戰,便是劉備令其弟關羽詐敗,以誘貴軍深入,在下邳時好行突襲!”

“政和袁州牧結盟日久,自有襄助之義,聽聞後立刻便命快馬連夜急馳,想讓貴軍和喬將軍生出警惕,提防突襲。”

“可我從無聽聞有過王刺史的書信傳於陣中啊。”李仁兩眼都瞪圓了:“王刺史,你的人將書信交給誰了?喬蕤?”

“那倒不是?”王政見李仁這般反應,亦是心中一動:“若從郯城直接傳遞,吾恐劉備哨騎從中攔截,當時下相不是有貴軍人馬屯駐嗎,政便令人走的這一路。”

“下相?袁胤?”李仁眉頭愈發皺起了:“袁胤當時負責後勤,下相和我大軍當日營寨人馬來往頻繁,傳遞書信亦很容易,按道理刺史的書信傳到喬蕤手中,不會出什麼問題。”

“可為何從未聽喬蕤說過此事?”

他詫異不解時,王政心中轉念,含笑請他坐下,招呼侍衛上茶,隨意地道:“勝敗已分,再提前事已是無意。”

說著,狀似隨意地問了句:“說起來,當日在揚州時雖未曾與喬公逢面,卻從紀郡尉口中聽說,喬將軍甚有威儀,為人剛銳勇決,乃大將之才,政甚為欽慕,本想著這次能見到,卻不料...”

話沒講完,便聽李仁啞然失笑:“紀靈是不是喝多了,怎得在刺史面前如此胡言亂語?”

“剛銳?勇決?”李仁連連搖頭:“這等評價,和那喬蕤八竿子都打不著的,若說統軍有方,經驗豐富,自然不差,可咱們揚州軍中,人盡皆知,要說喬蕤最大的優點,便是穩重,要最大的缺點,便是謹小慎微!”

“這樣嗎?”王政笑了笑,擺手道:“那或許是政記錯了。”

說話間,眼神卻是瞬間一冷。

謹小慎微?那就不可能自作主張,乾綱獨斷,哪怕喬蕤對劉備的詐敗不信,按這性格,也會召集眾將討論一番的。

“對了,刺史。”這時李仁回憶起進營時的所見,有些猶豫地問道:“君引軍來援,我部上下銘感於心,只是不知帶了幾許人馬?”

“虎賁兩萬。”王政隨口答道,見李仁欲言又止,面露不信,略一思忖便明白過來,不由笑道:“李兄是自家人,在你面前本將豈會妄言相欺?”

“此營不過六千,不過本將拔郯城前,早已令琅琊、彭城兩路齊出,一路直奔下邳,一本線攻取附近城池,以為後勤週轉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聽到這番解釋,李仁恍然大悟,神情便振奮起來:“刺史麾下,都是百戰精銳,兩萬精銳...加上我軍,定能雪恨復仇!”

“卻不知步、騎各有多少?”

“步兩萬五,騎五千之數。”見李仁還欲再問,王政可不想繼續談論自家虛實,直接出言截斷:“李兄,貴軍如今還剩多少人馬?”

我哪裡知道啊?

李仁張了張嘴,總不好直接說之前自己一心只顧逃命,什麼都不管了,想了想,不確定道:“一萬總還是有的吧。”

“如此甚好。”王政拍掌笑道:“李兄剛才有句話說的極是,政此來擊劉,之前是為相援,如今亦還要擊劉!為何?”

“喬將軍身亡之恨,江東兄弟埋骨之仇,乃至李兄你此時身負的大敗之恥,政豈能不襄助雪之?”

“將軍高義!”聽到這話,李仁一臉的感激涕零。

“只不過...”王政眼皮子不眨見,已是話鋒陡轉,先送了頂高帽:“江東兒郎何等勇武,竟敗與劉備之手,可見此人不容小覷,政亦恐單憑自家兩萬人馬,難有必勝把握。“

“額...”李仁呆了呆,道:“那刺史的意思是?”

“大敵當前,還是要你我兩方齊心協力才是。”王政凝視著李仁,正色道:“李兄,政的意思是我繼續向下邳前進,你則負責收攏咱們四散的袁軍兄弟,待三軍齊聚,眾將畢至時,再一舉破敵,如何?”

“這...”

收攏殘餘,豈不是要原路返還下邳那等凶地?

李仁想要拒絕,可抬頭一看,見王政此時雖是言笑晏晏,可一雙盯著自己的眸子卻帶著說不出的意味,竟始終不敢將後面的話脫口而出。

見他沉默不語,王政也不催促,只是在旁靜靜地看著他,李仁只覺帳內寒意一刻重過一刻,面色更是一點點慘敗下去,半晌,他終於忍受不住,暗罵一聲豎子翻臉太快,終是再次開口:“自當如此。”

“好。”王政拍掌笑道,旋即高聲喚來親衛:“去請諸將前來!”

待眾將畢集,王政按劍環視眾人,喝到:“收拾工事,壕溝不再挖掘,營牆不再築建,全軍動員,今夜三更造飯,四更食罷,五更拔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