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九端坐在馬匹之上,抬頭看著即將落山的太陽,用馬鞭子指去,出聲咒罵:“孃的,熱得時候死活不下去,冷的時候跑得飛快,你是不是找茬?”

劉瓜推著獨輪車,後背上還揹著一個三歲娃,聽聞梁九的話哈哈大笑,喊道:“梁小子,可不能對日不敬。”

“用你管,老子高興就罵它,不高興還罵它,日,起風了!”梁九撥了下馬頭,提氣高聲喊:“就地紮營。”

“紮營!”

“紮營!”

聲音傳出許遠,太陽的餘暉帶著晚霞的紅潤,照在落葉飄舞的蒼涼大地上。

劉瓜深深吐了一口氣,將獨輪車停穩之後,劉氏便將沉重的包裹放在了獨輪車一旁,問九歲的兒子腳還疼不疼,孩子搖頭,跑到劉瓜身後,喊著“妹妹”,便將女孩抱了下來。

“先別管孩子了,還有水沒有,先給王婆喝點水。”

劉瓜喊著。

劉氏聽聞,連忙從包裹裡拿出水囊,看了看有些乾癟的水囊,舔了舔嘴唇,看著兒子與女兒那雙渴求的大眼睛,狠心塞回到了包裹,低聲道:“咱家沒水了。”

劉瓜瞥了一眼,當即翻看包裹,看著阻攔自己的手,劉瓜不由瞪了一眼劉氏,道:“王婆上了年紀,這又趕了兩個月的路,怎能缺了水,他家娃多,我們再忍一忍。”

“可咱們的孩子也渴啊。”

劉氏急忙勸道。

“沒點眼力勁,咱閨女熱暈的時候,誰救回來的?還不是王婆?咱們這麼多人趕路,不相互照顧,幫扶一把,誰能挺過來?”

劉瓜拿出水囊,見劉氏還是不捨,便說道:“好了,這附近肯定有水源,等會我們去打水。”

王婆已經六十多了,孩子們要移民,她不想死了身邊沒個盡孝的,只好坐著兩個兒子花了大半個家當買下來的小毛驢,一路晃悠過來的,一家老少,十八口人呢。

而在劉瓜、王婆等人身後、身前,是看不到盡頭的百姓,連綿的隊伍如巨龍一般,盤臥在中原大地之上。有些富裕之家開始支帳篷,有些百姓乾脆就撿了許多的枯葉,鋪在地上,然後是單薄的墊被,安排老人或孩子躺下歇著,男人們去找水源,女人們去撿枯枝,然後送到每個隊伍前面的糧車旁。

輛車卸下糧食,支起鍋灶,不安地等著打水的人回來。

萬一這地沒河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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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井,沒池塘,那就倒黴了,雖說餓不著大家吧,還有提前準備好的硬邦邦的饅頭,但沒水,光吃饅頭是要出問題的。

一路趕來,也曾遇到過斷水的情況,為了不渴死在路上,唯一的辦法就是抓緊趕路,哪怕是有人渴暈了無法趕路,也只是找一些車推著,硬是走了出去,找到水源。

不過這裡不是山區,而是平原了,河流還是好找。

陳木站在河流前,一臉倦意緩緩消散,連忙對身後的人喊道:“找到大河了。”

劉瓜、梁九等人紛紛跑了過來,看著眼前寬大的河流,不由大喊大叫起來,嘈雜的聲音響成一片,聽不真切是什麼。

“這是哪裡啊?”

陳木對梁九問道。

梁九眯著眼看了看河流,搖頭道:“我也不知道,這河也沒個記號,你們打水做飯,我去找個當地百姓問問,千萬別掉河裡了。”

上了馬,梁九沿著河流向北而去,走出不到三里,就看到一個村落,找人一問,當即淚流滿面。

天啊,這就是永定河啊。

嗚,到了,我們終於到了。

跋山涉水,歷盡辛勞,終於到了永定河!

梁九哇啦啦地喊著,揮舞著馬鞭,催促著馬兒朝著宿營地快點跑,炊煙在淺淺的夜幕中升起,高大的枯楊如同軍士,傲然地挺立著。

“都不要埋鍋造飯了,收拾行李,即刻趕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