朵顏衛。

脫魯忽察兒看著眼前血淋漓的屍體,連頭都不見了,若不是那一身衣著,怕都無法辨出是自己人。

哈兒憤怒不已,高聲道:“明廷先是在我朵顏衛中安插奸細,刺探情報,又是在那林外伏擊我部,斬其頭顱,此仇不報,無顏面對朵顏軍士!”

大將天力都、沐澤善等義憤填膺,紛紛請戰。

天力都更是抽出腰刀,直指長空,對脫魯忽察兒道:“兄弟的血絕不能白流。屬下願為先鋒,踏破大寧,屠城十日!”

脫魯忽察兒看著群情激奮的的眾將,起身道:“仇必須要報,只不過眼下還不是時候。哈什哈起兵東征,阿魯臺蠢蠢欲動,我們朵顏衛與福餘衛夾雜其中,論勢力範圍,論人口戰力,皆是最弱。這個時候再匆匆與大明開戰,怕會徒增損傷。”

物競天擇,適者生存。

優勝劣汰,強者為王。

脫魯忽察兒十分清楚朵顏衛、福餘衛的實力,也清楚瓦剌、韃靼的野心,現在朵顏衛儲存著實力,瓦剌與韃靼都不會輕易將目標對準自己,可一旦陷入衰弱,那他們將放棄所謂的結盟,將血盆大口張過來。

從這個角度來看,朵顏衛絕不能在瓦剌、韃靼都強大的背景下,單獨與明軍開戰。

“可兄弟們都在看著……”

沐澤善不甘心地喊道。

脫魯忽察兒嚴肅地看著沐澤善等人,喊道:“我可讓你們失望過?”

沐澤善等人不再言語。

確實,雖然這些年來朵顏衛依附於明朝,但脫魯忽察兒勵精圖治,不斷吸納人口,便吞併了泰寧衛,讓福餘衛俯首帖耳,真正達到了朵顏衛最強。

他沒有令人失望,這一次他也不會。

相信他!

眾將對脫魯忽察兒投以敬重與期待的目光,行禮退下。

脫魯忽察兒看著留在帳中的哈兒,道:“他們喊喊也就是了,你就不需要再摻和了吧。”

哈兒搖頭表示:“畢竟折損了一些兄弟,若不表現的同仇敵愾,怕失了軍中威信。”

脫魯忽察兒很理解哈兒,這些年來的蟄伏,讓朵顏衛變得強大起來,而年輕一代正在崛起,老一代的地位受到衝擊,若不能在觀點上與其保持一致,很可能會影響其地位。

“哈什哈起兵東征,這個結果有些出乎意料。”

脫魯忽察兒端坐著,目光盯著一份羊皮輿圖。

哈兒嘆息道:“阿魯臺、也孫臺等人在收到那達慕大會時,就敏銳地感覺到了哈什哈的殺機。他們也清楚,一旦參加那達慕大會,極有可能是有去無回。可不去,又會給哈什哈動手提供藉口。寧王朱權看穿了這一點,讓朵顏衛接洽韃靼,以大寧與遼東為籌碼,這才讓哈什哈沒有在那達慕大會上動手。”

“在最初預計中,哈什哈東征的可能並不大,一是帖木兒帝國虎視眈眈,隨時有進軍可能。二是瓦剌的馬哈木是一個野心家。現在哈什哈來了,我們如何應對?”

脫魯忽察兒並沒有太多擔憂,只是手指點了點喬巴山方向,說道:“瓦剌是下山猛虎,韃靼也是平野惡狼。老虎與狼,可做不了朋友。”

哈兒擔憂道:“可現在這隻老虎很兇猛,狼即使不是他的朋友,也可能會聽從他的驅使。若哈什哈一定要讓韃靼進軍我部,聯手奪取大寧,繼而侵蝕遼東,該如何是好?”脫魯忽察兒抬頭看著哈兒,呵冷冷說道:“與虎謀皮,焉能得手。若事情真到那一步,我們朵顏衛便是瓦剌、韃靼奪取大寧與遼東的馬前卒,”

哈兒擔心的正是這一點,沒實力很容易被人當槍使,打到最後,即使是拿下整個遼東與關外地區,朵顏衛又能剩下多少人,到時候這一片山河,還不是被瓦剌與韃靼佔領。

脫魯忽察兒審視著輿圖,突然笑了,道:“不要忘記了,我們是明廷的人……真要被瓦剌與韃靼逼急了,我們就轉而聯合明軍,給他們當頭一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