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縉眉頭微微一抬,眼珠轉動,不動聲色說了句:“黃閣也是閣臣,自有批閱權。不過我奉勸一句,若是殺劉遂,可能會有麻煩……”

黃子澄冷笑,一個區區的地方將領,殺了就殺了,還能有什麼麻煩?那劉遂又沒什麼背景,不過就是耿炳文的跟班罷了,耿炳文也不會因劉遂而得罪內閣大臣。

想到這裡,黃子澄不假思索,就在自己批註的位置,留下了“當斬”的批註。

鬱新走了進來,對黃子澄有些怒氣地說道:“數十名官員於文華門外喧嚷,成何體統!這件事過了!”

黃子澄很乾脆地推了個乾淨:“鬱閣,此事可與我沒任何干系,我只是希望有幾人上書,請皇上臨朝主政,可沒想著他們會聚集到文華門之外,說到底,他們是代表百官請命。”

鬱新見黃子澄如此態度,也不由有些頭疼,他似乎越來越不受約束了。

解縉乾笑一聲,也看出了鬱新與黃子澄之間的裂痕。

歸根到底,問題還是出在黃子澄身上,此人原本是東宮之人,在朱允炆登基之後得勢,直接成為了戶部尚書,這還沒兩年,又進入內閣,仗著自己與皇上關係熟,外加自我感覺良好,開始膨脹,洋洋自得,總覺得凡事都有自己的功勞。

這樣的人看別人,都是俯視的,專用臺詞應該是:在座的都是垃圾。

看來,不需要自己動手,他自己就會解決掉自己……

畢竟,他眼裡不起眼的垃圾,可是也有著不可忽視的能量。

鬱新拿起那一份解縉、鬱新批過的奏章,皺眉看向黃子澄,問道:“為何要斬殺劉遂?”

黃子澄眯著眼,終於感覺到一絲不妥。

解縉與鬱新都認為劉遂不能殺,而自己卻偏偏認為當殺,這就說明還有一些問題,自己並沒有看到,或沒有看穿。

解縉見鬱新要壞事,插了句:“黃閣也是為了正軍法,正軍心……”

鬱新白了一眼解縉,惡狠狠地又看了一眼黃子澄,這個傢伙到底是不是白痴?兵部上書請求殺掉劉遂,只是做做樣子,到你這裡怎麼還當真了?

不說這些,解縉都肯定你的做法了,沒看到他舉著石頭呢,你丫的還在那點頭?

“劉遂當死,但現在已經不能死了!”

鬱新權衡之後,發現還少不了黃子澄,便解釋道:“其一,劉遂死不死,應該由耿炳文當時說了算,他沒殺劉遂,那不是劉遂的錯,是耿炳文的錯!其二,若當時斬殺劉遂,軍紀自是肅然,可現在殺劉遂算什麼?你讓朝廷去殺一個功臣嗎?”

黃子澄這才悚然驚覺自己犯下了大錯,那劉遂是該死,可當時已經判了他不死,將功折過,當即生效,相當於劉遂死不死的案子已經結案,還執行了懲罰結果,人家該交罰款的交了,該道歉的道了,這事和劉遂沒關係了……

五軍都督府也好,兵部也好,想要劉遂死的大有人在,但他們都清楚,劉遂該死但還是死不了……所以用奏摺捅給了內閣作決斷,如果內閣認為該殺結果還真殺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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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那這責任,可就是內閣的了。

畢竟,青州戰事肯定會結束,勝利也一定屬於明軍,那劉遂自然也是功臣。

如果在耿炳文開慶功大會的時候,內閣下發的文書送了過去,剛剛還喝酒的劉遂就這麼被咔嚓了,那這個“冤殺功臣”的鍋,只能自己背啊。

黃子澄冷汗直冒,該死的解縉,該死的鐵鉉,該死的徐輝祖,你們怎麼那麼多花花腸子,簡單的一件事,非要挖個深不見底的坑嗎?

“既如此,那我就按你們的意見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