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處的風景好。

常百業嚮往登高,無論是這白塔,還是人生,都希望有一個高度,而不是始終停留在一個帶著“谷”的地方。

女子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,嫣然一笑便帶著侍女下塔而去。

常百業慌亂地追了下來,喊道:“尚未問姑娘姓名……”

女子停下腳步,從秀髮之上摘下銀釵,彎腰輕輕擱在地上,對不遠處的常百業說道:“這就夠了。”

說完,便匆匆離去。

常百業走過來,撿起銀釵,看著銀釵之中鑲嵌的東珠不由一愣,轉而陷入沉思。

常遠著急地喊道:“少爺,再不追就來不及了。”

常百業搖了搖頭,將銀釵收入袖中,抬頭看向天空,嘆息道:“哪裡有什麼邂逅,一切只是安排。”

山下,一輛馬車緩緩而行。

侯西域喝得微醉,總感覺有些悶,便拉開了簾,看著沿途的樹木,道:“怎麼樣,你可中意?”

侯淺淺手中的錦帕頓時皺了,連忙道:“女兒家的婚事,還不是憑父親大人做主。”

侯西域頓時酒醒。

尋常家,男人一言九鼎。可總有一些例外。

侯西域便是一個懼內之人,想當初侯家雖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,可畢竟很多事見不得光,今天走個私,明天去牢裡撈幾個夥計,後天還得去府衙送個箱子。

這一來二去,總會遇到一些人,比如汾州同知的千金龐秀秀。

也不知道月老是不是眼瞎了,亂牽紅繩,稀裡糊塗,侯西域就與龐姓千金成了婚,有老丈人照顧,侯家這才真正成為大族,生意也越做越大。

可也正因此,侯西域不敢得罪自己的妻子,就連納妾都不敢。龐氏只育有一兒一女,兒子不太聰明,別說做學問,就連生意都做不好,加上自己常年在外,妻子又過於溺愛,導致兒子一事無成。

倒是女兒侯淺淺,今年二十,頗有經商的天賦。

可畢竟是女兒家,拋頭露面不方便,很多時候她也只能操持下家中賬務與汾州生意,對侯家在外的生意,她也無法插手。

龐氏清楚侯西域之後,侯家很可能會沒落,為了爭取時間,也為了侯家未來,便將希望放在了侯淺淺身上。一些小的家族,小的官吏,誰敢上門提親,都會龐氏“請”出去,而侯西域一句話都不敢說。

眼看著女兒耽誤了幾年了,已經不能再耽誤下去了,侯西域才與龐氏商議,結親常家,保住侯家。

只要未來三十年常家不倒,有侯淺淺這層關係在,侯家就垮不了。

若三十年侯家還沒一個後起之秀,那也只能說侯家氣數已盡。

侯西域看著忸怩不安的侯淺淺,板著臉道:“既然女兒不喜歡,那就罷了。常百業這小子野心不小,但必然也會遭遇不少挫折。不若我們去渠家看看……”

“父親……”

侯淺淺跺了跺腳,將身子轉到一旁,看著窗外的風景,清風吹來,浮動著秀髮。

侯西域哈哈大笑,道:“東珠釵可是貴重之物,你給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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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,他一定會知曉一些事的。走吧,我們回汾州,看看這小子有沒有悟性。”

侯淺淺嘴角微微動了動,旋即又恢復如常。

這不是一次意外的遇見,是一次大膽的試探。

很多人認為古代女子結婚之前都沒有見過男方,那純碎是胡扯八道。

無論唐宋還是大明,都有著“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”,似乎一切都是包辦性質的,到了洞房才第一次見到對方。

這種看法是荒謬與令人嗤笑不已的。

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指的是婚姻締結,需要以媒人為中介,由父母出面操持。新人對於自己的婚姻有著一定的自主權,絕不是全部都是父母說了算就一定算了。

所謂相親,就是“兩親相見”,在宋代那是一個大膽,選擇小花園,或小船上見個面,如果男方相中了女方,則給女方插上金釵,所謂的“插釵”,如果相不中,則送上彩緞兩匹,所謂的“壓驚”。

明代男女也玩得歡,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一到元宵節,就開始“光明正大”地去見自己的“如意郎君”或“千金小姐”了。

明代歷史記載,永樂時期元宵燈火一辦就是十天,這十天內,年輕男女是可以公開見面遊玩的。而到了宣德年間,元宵燈火都延長到了二十天,過了正月還沒結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