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和、萬青林、郭文星等人看著這一幕,一個個緊張至極。

血液從導管中進入凝聚瓶,凝聚瓶下端是收窄的導管,血液開始進入下端導管,並在凝聚瓶內積累。

當血液從底部的針頭滴出,梅銘按照符撓的指示,仔細檢查過導管,見沒有氣泡之後,便對姚順點了點頭:「一定要有活下去的意志,你們需要活著回家!」

姚順感覺身體一疼,針頭已刺入體內,梅銘固定好之後又走至另一旁,給羅封扎入針頭,抬頭看向符撓:「能抗住嗎?」

符撓笑了笑:「相對於他們身上的苦難與傷痕,我這點算什麼。」

鄭和走至近前觀看,輸血似乎沒什麼神奇的,就這麼一點管子,兩個針頭,但這種神秘的學問,卻關乎著生死。

梅銘抓著姚順的手,感覺有些冰冷,心頭微微一沉,看向姚順的嘴唇,蒼白的嚇人。

郭文星緊張不安,拿起柺杖來回走動,身上的傷口裂開,滲出了血。

江安安排人將郭文星給摁住,不讓他活動,符撓一次輸兩個人的血已經是極限了,定會虧損本源,再多一個,就會要了他的命!

符撓微微閉上眼,想起第一次將兩隻狗的動靜脈連線在一起輸液時的情景。

血液有無數的奧秘,為了找到這些奧秘,許多人承受著壓力默默研究著。不敢對人說,也不能對人說。

有些人承受不住心裡的壓力,認為這是慘絕人道的事,中途主動離開,甚至後來離開了醫學院。但有一批人堅持了下來,因為皇帝說了,這就是一次取高產農作物的遠航,犧牲在所難免,但只要拿到高產農作物,一切都值得。

為了活人無數,只能有人手中沾滿鮮血地負重前行。

房間裡很是安靜。

符撓想起了大明,想起了建文皇帝。

一晃眼,已經是建文十三年年底了,馬上就要進入建文十四年了。

新的一年,皇帝會在北京演說什麼?

太子又要年長一歲,再過幾年也該冊立太子妃了吧。那是個聰慧的少年,年紀輕輕,學問上卻不輸給國子監許多人。

盛寅還好嗎?

他才是主導新醫學的

人,解剖、血管、五臟六腑、骨骼包括輸血,都是在他的領導之下進行的。他是新醫學的堅定支持者,據說北平國子監打造了更好的地下室,那裡將會有一批特殊定製的器械。

符撓想了很多,迷迷糊糊之中閉上了眼,就在剛想睡去時,耳邊傳出一聲大喝:「醒來!」

符撓的身體陡然一顫,睜開眼迷茫地看著周圍的人,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從高架上下來了,鄭和、沈偉、毛舟泰等人圍著,江安、戴皓、梅銘也都看著自己。

「輸血啊,誰讓你們給我拔掉的?」

符撓一看胳膊上綁著紗布,連忙起身,就感覺一身眩暈。

「謝謝你!」

鄭和平生很少感謝人,這一次卻緊緊抓著符撓的手,深深的感謝。

符撓不理解地看著鄭和等人。

萬青林肅然喊道:「行禮!」

呼啦!

眾將官齊刷刷行禮。

符撓越過眾人,看到了直接跪在地上的郭文星,還有他身後躺著一動不動的羅封、姚順。

眾人起身,擋住了符撓的目光。

梅銘重重地點了點頭,輕聲說:「放心吧,我們把過脈,兩人應該無礙,只是筋疲力盡,此時已是睡下去了。」

符撓眼淚奪眶而出:「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」

梅銘清楚,符撓承擔著巨大的心理壓力,一旦失敗,結果不堪設想,若是訊息走漏出去,文官一定會將符撓包括醫學院彈劾到地獄裡去。

無論如何,結果是好的。

鄭和沒想到,世上當真有輸血之術,建文皇帝當年說的,正在一點點成真。醫學院,國子監,他們將會成為大明新時代的弄潮兒,將大明推向鼎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