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風凜冽,草原之上滿是冰霜。

捏烈忽哈著手,靠在乾草垛背風處,看著變幻不定的白雲,不久之前它還如羊頭,溫順憨態,可現在,它已經化作了一柄斧頭,似乎想要劈開長空。

天上的東西都沒個固定的,說變也就變了。

自己呢?

父親太平的決策是錯誤的,他現在已經被大明嚇破了膽,失去了往日雄風,只想帶著族人遷徙。

遷徙,會失去所有的希望,包括回來的希望。

大明擁有了短時間築造城池的能力,西疆在大明手中才多少年,一座座城池拔地而起,還都是高度接近一丈的城,並且配置了火器,這對於騎兵來說,簡直就是噩夢。

一旦瓦剌族群撤出杭愛山,撤出草原,那大明一定會在這附近,甚至就在這裡,築造一座城,他們的百姓將佔據草原,或放牛羊,或牧馬,大明不是沒有草原,不是沒有馴馬之人,他們完全可以居住在草原之上。

到那時候,瓦剌將回不來這裡,甚至是朝這裡看一眼都是大明進攻的罪名。

瓦剌的未來是留在這裡。

臣服,深度的臣服,只要保留了瓦剌人,只要讓瓦剌族群在這草原上繁衍下去,延續下去,壯大下去,那瓦剌就還有未來,還有重新奪回草原的那一日!

捏烈忽不介意跪在大明皇帝腳下,不介意當三十年乃至五十年的奴隸,只要大明不舉起屠刀殺戮瓦剌族人,那蟄伏的瓦剌終有一日會再

度崛起!

她說得對,男人要懂得隱忍,像馬哈木一樣的隱忍,哪怕是殺父仇人,也能坦然面對!

「捏烈忽,大明使臣要回去了,首領們正在準備送行宴,你我也去看看吧。」

不到十歲的小阿寨跑了過來。

捏烈忽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乾草:「阿寨,你母親去了嗎?」

阿寨連連點頭:「自然去了。」

「那我們也去。」

捏烈忽笑了。

大帳之中,溫暖如春。

一口口鍋中煮著大塊的羊肉、牛肉,桌案上擺上了酒壺,裡面裝著的是羊奶與馬奶。

馬哈木、把禿孛羅、太平等人來了。

因為一直以綽羅斯部為尊,馬哈木與薩穆爾公主則坐在了北面。

妣吉因為其身份特殊坐在了東面首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