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內部分裂的瓦剌,馬哈木不得不選擇了屈從地撤退。

撤退是無奈之舉。

天氣越發寒冷,不適合長期停留,西疆堅壁清野,大軍沒有得到物資補充,攜帶的後勤將要耗盡。前往伊犁的道路根本就沒開啟,哪怕是分兵包圍孛羅城,也將失去對伊犁進攻的突然性。

面對火器完備、重軍駐守、城池高固的伊犁城,沒有突襲就是找死,三萬人,打不開伊犁城的大門。

龐大的軍事行動,以徒勞無功結束了。

馬哈木再次回望孛羅城方向,又看了看白雪皚皚的天山山脈,一雙目光透著無奈。

這個時代,不屬於自己!

我馬哈木雖有野心,可終究敵不過大明王朝的火器。

瓦剌部落,無數的瓦剌族人,將離開杭愛山,向北,向西,哭泣著離開祖輩生活的草原,以躲避即將到來的大明雷霆之怒。

「回軍!」

馬哈木下達了命令。

近三萬騎兵浩浩蕩蕩,再沒有遮掩行蹤,大搖大擺地向西而行。

在馬哈木等人看來,大明皇帝應該是死了,城池之中的明軍本就是人心惶惶,士氣不振,只能被動防守,主動出擊是不可能的。

加上瓦剌進入西疆時,就連三司之地的烏魯木齊城,手握數萬軍隊的瞿能都不敢對瓦剌出手,當了個縮頭烏龜,現在瓦剌回去,定不會有任何阻攔。

這是認識的慣性,之前不會,現在也不會。但瞿能做事有時候不按慣性走,沒這個套路安排。

瞿能沒空和馬哈木玩,正忙著調動周圍駐防軍隊,甚至連其他城的火器也給搬了過來,烏魯木齊城內的火藥作坊忙碌不休,匠人一日勞作七八個時辰,只為了滿足瞿能的需求……

大明軍士氣勢如虹。

自從得知皇帝與太子無恙,金陵安穩之後,所有軍士都憋了一肚子氣,因為瞿能說,瓦剌是害了皇帝與太子的幫兇,舉世攻明的局就是服務於金陵內亂的,現在朱桂和朱允熥都走了,剩下的賬,就得西疆省找馬哈木算一算了。

瞿能是懂得提振士氣的,尤其是天寒地凍,山野之外的那個風吹,軍士沒有如鋼鐵的意志,如火的復仇決心,很難堅持下來。

柱子打下了,瞿能守著柱子,等待馬哈木那隻兔子來。

兔子冒出頭,警惕地看著周圍,見沒有危險,便低頭在枯草中吃食,吃過幾口,又一次抬頭看向南面。

那裡似乎有什麼動靜。

西北風呼嘯而過,吹低了枯草,一個獸皮的帽子露了出來。兔子驚恐地向前撲躍而去,一根長箭飛來,直刺入眼之中!

不久之後,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走了過來,拔出帶血的箭,將兔子系在繩子上,掛在腰後,手持長弓,笑著對不遠處的慶格爾泰喊道:「怎麼樣?」

慶格爾泰是韃靼大將阿爾山的長子,而那少年,則是新銳將領索佈德的長子圖德格。

看著笑意燦爛的圖德格,慶格爾泰走了過去,滿意地點了點頭:「你的箭術很不錯,八十步開外還能一箭射中兔子的眼睛,假以時日,你會成為韃靼部落的神射手。」

圖德格擦拭著帶血的箭頭,咧嘴道:「這次大汗與太師帶主力大軍征討大明,想來應該快有訊息傳來了吧。」

慶格爾泰回頭看向南方,眉頭中有些憂慮。

這都十月多了,西風開始烈起來,為何本雅失裡與阿魯臺還沒有差人送來令人歡欣鼓舞的捷報。

哪怕是攻擊受挫,沒有打入大明關內,也應該折返回來,並差人先一步報告訊息,好讓族人做好接應準備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