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瑤幾乎崩潰,金陵城人心惶惶,無數百姓想要購買糧食而不得,你堂堂戶部尚書怎麼能說不缺糧?

難不成你夏元吉坐視百姓死活而不顧!

向瑤咬牙,再次懇請沒有得到結果,憤然喊道:“尚書吃飽了飯,就不管天下人的肚子了嗎?庫丞呂九章知道百姓沒了飯碗,愧疚之下跳入火海,敢問尚書準備跳至何方?”

“大膽!”

戶部主事朱高熾站了出來,怒斥向瑤:“向府尹,現在從外地抽調糧食,一次十萬石,可轉眼之間就被吃光,你可想過是何緣故?是朝廷不盡心,不盡力嗎?不,是大戶在吃糧!”

向瑤臉色一白,看著胖子朱高熾不敢反駁。

朱高熾手中拿著白色帕子,擦拭著額頭的汗:“朝廷也想解決問題,只是百姓怎麼可能買得過大戶,再說了,市面之上已沒了糧食售賣,全都轉入暗處,聽說一貫錢只能買二斗米,再這樣下去,糧價就要吃掉百姓十餘年的積蓄!”

向瑤不甘心:“說到底,還是金陵市面之上的糧食不足!據我所知,戶部手中還握著十萬石糧,只要……”

“只要放出去,不出片刻就會被富戶吃掉!”

夏元吉沉聲打斷了向瑤,搖了搖頭:“百姓之家誰不儲備一兩個月的口糧,哪那麼容易缺糧?現在朝廷一旦放糧,這批糧食一定會進入到富戶手裡,而不是百姓手裡。當朝廷真正沒有糧食的時候,誰來救災?”

向瑤無奈,話雖如此,可金陵城內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,尤其是各類訊息滿天飛,甚至有人造謠城裡開始餓死人,朝廷糧食全部供應北方,南方已無糧可呼叫時,人心是真的不安了。

向瑤想到一個問題,連忙問:“朝廷派到各地的徵糧隊伍,還要幾日才可返回?”

夏元吉瞥了一眼向瑤:“你應該知道,水師主力全投到了東海之中,所剩不多的水師又在為北方輸送糧餉,目前所能調動的水師船隊並不多,只能依靠河船。朝廷下達的文書,應該已經到了江西、湖廣、浙東等地,再有個三五日,相信會有大批糧食運抵金陵。”

三五日?

向瑤苦澀不已。

人心亂起來的時候,每一日都是煎熬。若有人藉此機會煽動百姓,很可能是一場災難!

夏元吉真的不著急,畢竟親眼檢點過倉庫裡的糧食,心中有數。

在向瑤離開之後,夏元吉看向朱高熾:“讓人傳沈一元、常百業。”

朱高熾愣了下,旋即答應。

戶部衙署。

沈一元、常百業行禮坐定,夏元吉差人奉茶,寒暄兩句之後開門見山地說:“目前金陵缺糧,聽聞你們手中握著一批糧食。”

常百業與沈一元對視了一眼,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。

沈一元先回道:“不瞞夏尚書,沈家在金陵確實存有一些糧食,只不過這兩日已售賣出去不少,剩下的不過一千石,若朝廷需要,沈家願以半個月之

前的糧價轉給。”

常百業嘴角微動,根本不相信沈一元所說的一千石,沈家有三大產業,一是絲綢,二是糧食,三是南洋貨物。

一個主打糧食的商鋪,怎麼可能在金陵僅僅只剩下一千石。

夏元吉也不點破,看向常百業。

常百業相當坦誠:“近日來金陵缺糧,常家願為朝廷分憂,捐贈朝廷一萬石糧。”

夏元吉沒有說話,端著茶碗沉思。

一旁坐著的朱高熾敲了敲桌子,對沈一元、常百業說:“朝廷極度缺糧,你們卻在這裡遮遮掩掩,不太合適吧?十萬石,你們各自出十萬石糧,戶部按正常市價收購。”

“十萬石?”

常百業站了起來,臉色很不自然,目光從朱高熾身上轉移到夏元吉:“夏尚書,我們手中根本沒這麼多糧,即使聽命朝廷去辦,也需要很長時日,就怕是遠水不解近渴。”

沈一元也怕戶部的胃口驚了下:“若戶部需要,我們可以捐一批錢給朝廷,十萬石如此海量的糧食,絕非短時間內可以做到。”

夏元吉依舊沒說話,朱高熾拍了桌子:“十萬石,八日之內務必送至金陵,一旦金陵陷入饑荒,定是損失慘重,你們也不想看百姓餓死吧?”

常百業很想問候朱胖子,你也不看看自己體型,饑荒也沒把你餓瘦一點啊,我們是商人,不是戶部下屬,不是聽命戶部辦事的衙役!

沈一元很是不理解,這一點都不像是戶部的風格,

這種事也不像是戶部能幹出來的。再說了,就算你們想要薅羊毛,也不能抓著我們兩家可勁地薅,多弄一些富戶過來啊……

走了。

常百業、沈一元走出戶部大門,一臉的疑惑,總感覺這次戶部的邀請有些莫名其妙,這種攤派式的安排,更令人摸不著頭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