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事透著詭異。

而渠原當說客,更讓常百業感覺到不安。

渠原起身,俯身至常百業耳邊:“百業大哥,我這樣做都是為了晉商好。你不知道,眼下金陵內的局勢說變就可能變,建文皇帝能坐在那個位置上多久,已說不清楚。”

常百業側過頭看著渠原,右手抓起茶碗,直接砸在了渠原的腦袋上。

啪!

茶碗破碎,熱水濺開。

渠原驚愕地抬起手,捂了下腦袋,低頭看向手中的鮮血

,目光變得冰冷起來。

常百業一把抓住渠原的衣襟,狠厲地說:“若不是看在渠寶叔的份上,你已經死了!渠原,我告訴你,謀逆之事,我常百業絕不去做!”

渠原怒吼:“你不打算做大事,為何要培養一批人進入國子監,不就是為了他日能有所用?”

常百業一把將渠原推開,冷冷地說:“國子監是公開的,學有所成,朝廷選用,一切都是正當的。再說了,我安排他們學習課業與知識,不是為了對抗皇權,而是為了鬆綁商人,為了讓朝廷之中能有人為商人說句話!你不瞭解建文皇帝,不知道他的可怕!”

“若他死了呢?”

渠原任由血從額頭滑落嘴角。

常百業凝眸,盯著渠原:“你是何意?”

渠原呵呵笑了笑:“我是什麼意思你十分清楚,多少人都對建文皇帝不滿,想要他命的何止是敵人?他傷害了所有士紳的利益,那士紳站出來換一個皇帝,也不是不可能。百業大哥,你若識時務,就應該站出來,他日還能混個皇商做做,若不然,等天變之後,常家可就沒存在的必要了!”

“皇商?”

常百業嘴角微動,苦澀地說:“渠原,你該不會是被這兩個字說服了吧?你是個聰明人,莫要相信這些鬼話!大明的主人是建文皇帝,不是其他人,沒有人能代替建文皇帝,也沒有人能換了他!什麼狗屁皇商,大明開國以來,就沒有皇商!

渠原喊道:“以前沒有皇商,以後可以有!十一年來,新事物出來的還少嗎?賭一次吧,賭贏了,我們子子孫孫都可以好好經商,再沒有什麼浮動稅率,再沒有什麼田畝管控,我們想積累多少財富,想置辦多少田地,都由我們說了算!”

常百業上前,一巴掌抽過去,看著憤怒的渠原:“你最好是給我清醒一點,否則,我不介意將你送至安全域性!莫要因為少賺了一些錢,多上了稅,少了點地,就叫嚷著要對抗皇權,我告訴你,建文皇帝最大的錯誤,就是讓你這些人吃得太飽,讓你這等人賺得太多!”

洪武時期,商業沉悶。

晉商之中雖有財富,但這些財富多數都是見不得光,是走私貿易積累的。但進入建文朝之後,建文皇帝幾次革商,推出新商之策,屢屢解禁商業,這才有了繁榮的商業景象。

十一年前,大晉商手中的店鋪、財產、宅地等不過爾爾,且多集於山西一地。

十一年後,大晉商的商業版圖已經擴充套件到了山西、北直隸、南直隸、山東、河南等地,甚至進入了蘇杭一帶!

各種生意鋪展開來,規模之大,產業之多,生意之廣,財富之豐,遠不是當初可比。

可即使是這樣,這群人還在盯著浮動稅率,盯著田產數量,盯著被朝廷稅走的那一部分,而不看看自家多了多少,存餘多少!

人心啊,從不知滿足。

常百業也不滿足,

但願意遵守規則,願意在管理之下好好做大商業,為了成為大明第一商!

可這些人,不滿足,還要求變改規則,甚至於要求換掉設定規則的人!

這已經不是什麼商人干政,這他孃的就是商人造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