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寧無法相信,自己老父親怎麼說也是威霸一方的人物,竟然被一個毫無名氣的商人如此折辱?十萬鹽引,他才花了多少錢,最多不過七萬,竟然敢獅子大開口要八萬兩!

“父親,此人歹毒,扇闖家宅,不妨送官府法辦!”

劉寧提醒劉詹,處理不了的人,就送衙門裡去處理,那裡白的可以染成黑的,活得可以搞成死的,對方一無名小卒而已,不需要顧忌。

劉詹沒有回答劉寧的話,眼前的年六百神秘而強大,他到底如何說服轉運使丁初晨與批驗所孫德支鹽、放鹽,劉詹並不清楚,但可以肯定一點,這個年六百不簡單,其身後定有背景,只有如此,丁初晨、孫德才可能無法拒絕。

繼續爭執下去實在是太過危險,劉詹想要早點結束眼下的鬧劇,至少讓此人先離開再說。劉家不愧是大家,八萬兩錢鈔說拿就拿出來了,擺了十幾口箱子。

劉長閣親自點驗之後,對朱允炆點了點頭。

朱允炆看著安全域性的人抬走了箱子,這一進一出,憑空就是萬餘兩收益,若是從商,怕也不會讓常百業、沈一元名揚天下吧?

“老朽累了,諸位請回吧。”

劉詹下了逐客令。

眾人連忙起身告辭,朱允炆卻沒有任何動靜,趁著眾人說完話準備走的時候,開口道:“鹽引的事不過是小事,劉家斂財無度,違背國法,操控鹽價,控制鹽政,這才是大事。小事處理完了,是不是應該說說這些大事?”

劉詹瞪大眼,再也無法忍受朱允炆那張人畜無害、一臉笑意的臉,怒喊:“你算什麼東西,竟敢誣陷我!”

朱允炆抬手攔住了劉長閣與湯不平,看向門口方向,還沒有離去的內商看到了令人悚然的一幕,一隊隊官府衙役衝了進來,揚州知府龐駢(pian)大踏步走了進來,拿出一份文書,厲聲念道:“劉詹,涉嫌控制鹽政,操縱鹽價,著令逮捕審問。劉寧,涉嫌控制鹽政,操縱鹽價,殺人滅口,構造冤獄,著令逮捕審問……”

“這……”

劉詹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來,看著龐駢連忙說:“龐知府,你是不是寫錯文書了?”

龐駢深深看了一眼朱允炆,因為其不準洩露身份,龐駢也不敢冒然下跪行禮,只好拱了拱手,然後不理睬劉詹等人的話,沉聲道:“但凡是劉家之人,都抓起來!”

如此驚人變故,讓所有人始料不及,一群群內商看著往日裡風光無限,揚州的霸主就這樣被拉扯著抓了起來,不要心頭髮冷。

朱允炆看著彷徨不安的內商,指了指還沒有來得及搬走的鹽引,笑了一聲,說:“既然諸位還沒走,那就商量商量怎麼買走這十萬鹽引吧。”

“啥?”

一群內商傻眼了。

話說,這批鹽引已經算是劉家的了吧,人家錢都交了……

朱允炆無所謂地看著眾人:“你們不會以為不老松是不倒翁吧?劉家所犯的事足夠抄家了,既然這批鹽引要入朝廷的手,不如我們先一步賣掉。”

內商無語,真要被抄家了,你還敢賣?這不是搶了官府的肉?

“出了事是我的,你們顧慮什麼?十萬鹽引,以我購置的原價發賣給你們,一引六百五十文,合計六萬五千兩……”

朱允炆說得很隨意,劉長閣與湯不平聽得很心驚,以前還以為什麼沈一元、常百業厲害,是經商天才,現在看來,和朱允炆一比他們實在是太差勁了。

這還沒三天,就要淨賺個七萬多兩,試問徽商、晉商,誰能做到這個地步?而且整個過程中,也就是裝裝箱子,抬抬箱子……

內商圖利,既然風險都是眼前年六百承擔,官府的人渾似看不到這一堆鹽引,只顧著抓人了。既如此,那就買了去,也好有個營生。

商人去準備銀兩,朱棣、徐輝祖、夏元吉邁步走了進來。

朱棣拿出一份文書,遞給朱允炆:“周賢的案件已經調查清楚了,確實如最初判斷,牙行周賢不願配合劉家,劉家便與衙門聯手,說周賢對過往商人記錄缺失,還貪汙了大筆佣金而沒有如實上報,衙門將周賢拿下,劉家之後扶持馮成接替周賢,成為了鹽市牙行。”

朱允炆翻看了下文書,這個結果並不難調查,當找到劉家這一顆大樹時,就可以大膽猜測所有的枝丫都與其有關。

大膽假設,小心求證。反推過來,很容易找到真相。再說了,安全域性還抓了一批人,像是孫德如此乖乖聽話,那就是被安全域性給收拾的結果。

朱允炆現在關注的不是周賢冤案,他的事不過是小事,真正讓朱允炆擔心的是,兩淮鹽政到底壞到了什麼程度,還有劉詹的後臺是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