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淺淺驚訝地看著常百業。

打仗?

眼下鳳陽大旱,浙西大澇,朝廷哪裡還有力氣去打架,再說了,江西這一片地也沒敵人啊。

常百業指了指佟掌櫃的信:“佟掌櫃是常家的老人,絕不會在這種事上撒謊。你看看,佟掌櫃寫的是糧草,不是糧食,又有軍兵守備,定是軍糧無疑。”

“就算是有軍糧,也未必會打仗,或許只是儲備地方,以備不測。”

侯淺淺直言。

常百業笑了笑,指著輿圖:“你看清楚,這些軍糧設在江西,江西安定,沒有一地有叛亂,要儲備地方,也應該儲備到京師及其周圍去,比如揚州、鎮江等地。”

侯淺淺看不明白:“那你說,朝廷為什麼在這裡儲備軍糧?”

常百業將手指按在輿圖的京師方向,然後緩緩向左下移動,點在了寧國、徽州位置上,再向下,又點在了饒州、廣信、撫州、吉安等地,手指沒停,直指左下,點在了贛州、韶州,最後落在了潯州、南寧!

“如果找人去問,我相信在這些點上,一定也會有大批糧草!”

常百業嚴肅地說。

侯淺淺盯著南寧的位置,目光微微向下移,那就是思明府,再向下,就是安南國!如此清晰的一條線若當真存在的話,那戰爭的物件已是不言而喻。

“你是說……”

侯淺淺看了看門口方向,壓低聲音:“大明要對安南用兵了?可是我聽說,安南國乞求投降,讓出王位,朝廷送那陳天平回安南,事情已經結了啊。”

常百業皺眉道:“事情怪就怪在這裡,朝廷送陳天平回安南是一月中旬的事,可眼下已是五月下旬,至今沒傳來陳天平回安南繼承王位的訊息,四個月時間,是不是太長了?”

侯淺淺猜測:“興許是途中生了病,修養了一段時間。”

常百業看了一眼侯淺淺,笑道:“就算是他病了,此時也應該到了廣西。依我說,安南乞降未必是真,朝廷送陳天平回國,未必會順利。淺淺,你沒見過建文皇帝,你不知道他是一個怎麼樣的天子。”

侯淺淺莞爾一笑,起身倒了一杯涼茶,端給常百業:“都說他是個仁君,愛惜百姓,甚惜民力。不過再我看來,他最大的優勢應該是大膽。”

“大膽?”

常百業抬動眉頭。

侯淺淺咯咯笑過,自信地說:“若非大膽,怎會做出如此多違背祖制的事?若非大膽,怎麼會在齊王造反時,還優哉遊哉地留在杭州?若非大膽,怎會讓燕王、寧王在北地與北元起了戰事?”

常百業連連拍手,稱讚侯淺淺的見識,之後摺扇一收,道:“不過大膽可不能說明他的一切,我見過他,他的眼眸極是犀利,似乎能看穿人心,他的見識極是廣博,無論是商道的伎倆,還是匠人的手藝,軍人的戰術,百姓的生存之道,他似乎都信手拈來!”

侯淺淺沉默了,這些事好像都是事實。

被列為軍事用品的醫用紗布與酒精偶爾會流入貴族手中,常家有幸也買來三箱,聽說創造者就是朱允炆,而新式爐子,純澈的玻璃,放大鏡,羊毛衣……這些的背後,都有著朱允炆的影子,甚至有傳言二炮局的火器改良效果奇大,在關外迫降朵顏衛時發揮了巨大作用,而二炮局又是朱允炆一手設定的……

他是大明的君主,又不像是一個單純的皇帝,沒有老老實實在奉天殿辦公,而是時不時捯飭出來一些東西,而這些東西,又被百姓接受,在很多場合中發揮著重要作用。

常百業對侯淺淺認真說道:“叔曾評價建文皇帝,深不可測。我對其的認識是,雄才大略!”

“所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