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元璋此條禁令,看似荒誕不經,難以理解,實則另有原因。

最大的原因,那就是朱元璋出身寒微,疑心極重,動不動就懷疑官員是不是真心為自己幹活,心情不好的時候,就搞幾把文字獄過過癮。

比如翰林編修高啟作詩“小犬隔牆空吠影,夜深宮禁有誰來?”朱元璋一看,好嘛,這不是罵我是狗嗎?

於是,高啟被腰斬。

又比如中書詹希原給太學寫匾額,“太學門”三個字,其中的“門”字少了最後一勾。

詹希原是個書法大家,覺得這樣寫舒坦,藝術。

可朱元璋看了,你寫的是這啥字?

門不是門?

豈不是阻礙我招納賢才嗎?

推出去,斬了!

看吧,藝術創作也是要冒風險的。

再比如北平府學訓導趙伯寧《長壽表》中寫了句“垂子孫而作則”,福州府學訓導林伯璟《賀冬表》些寫了句“儀則天下”,桂林府學訓導蔣質的《正旦賀表》寫了句“建中作則”,就因為“則”音同“賊”,朱元璋認為這些人在罵自己,咒自己,一律殺了。

對活著的人搞搞文字獄也就罷了,朱元璋對死了的人也不放過。

洪武二年,朱元璋下令將孟子牌位撤出孔廟位。

洪武二十七年,朱元璋下令刪減《孟子》,像是“民為貴,社稷次之,君為輕”、“君之視臣如土芥,則臣視君如寇仇”等言詞,明顯不尊重帝王,一律刪了。

刪完一看,好了,書少了三分之一,以後你們讀書人,背書也輕鬆點。

朱元璋在禁錮文人思想的同時,也沒有放鬆對民間思想的壓制,所以才出臺了“但有學唱的,割了舌頭”等內容的禁令。

文人思想不活躍,民間思想也不敢動彈。市場需求弱,賣書賣不出去,民間書坊發展很是緩慢。

事實上,明代初期,書坊最發達的地方並不是京師,像是國子監、太醫院、經廠等官刻,也就給朝廷辦差或印刷個教材,談不上多大規模。

福建建寧府,具體來說,是建寧府轄區內,閩北武夷山腳下的建陽,那才是明初的“印刷中心”。

至於建陽書坊印刷的內容,除了官修書之外,還有《大誥》、《大明律》等,至於雜談,往往需要再三稽核,誰也不敢輕易出版。

萬一裡面有個“生”啊,“則”啊之類的字,或者是貶低皇族的,宣傳社會不安定的,那寫書的人說不定就得掉腦袋。

當然,寫書的那位也不孤單,印書的人會陪他一起上路。

羅貫中實在是沒辦法了,去建陽問過了,人家不給出書,臨走的時候,還送了幾根毛竹,那意思是說,書坊雖然是我們的,但管不了這些事啊。

腹中空空,無能無力。

不甘心的羅貫中,聽聞皇上發出了盛世宣言,又接連出臺了不少令人耳目一新,利國利民的法策,京師似有解禁風潮,羅貫中這才千里迢迢,轉而來到京師,尋找最後一線希望。

不過,走遍京師,也無人願意接自己的文稿刊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