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不去北平府了!

日後的歲月,自己將如囚犯,永遠被禁錮在這白羊口。

呵,這樣也好。

無需再擔心朱高煦的脅迫,無需擔心日後被朝廷大軍討伐,然後在某一場戰役中,自己的人頭掛在了旗杆之上。

測算天命,測算人命,到頭來,卻是愚弄了自己。

一切,皆不可測。

在京師的朱允炆,聽不到金忠的感嘆,耳邊全是大臣嗡嗡地聲音。

北平府發賣屯田,雖然取得了內閣、內部與皇上的許可,但卻沒有經過百官的同意。

沒錯,在這件事上,百官是沒有決定權的,但不意味著他們沒彈劾權,沒說話權,沒抗議權。

監察御史尹昌隆、黃凱,兵部郎中潘行、兵部員外郎石樸,禮部侍郎黃冠,戶部郎中邱祥等二十六人,紛紛上書彈劾屯田商賣之策。

一個個都站在道義的制高點上,指責商賣屯田,言說廢除衛所制的危害,並揚言皇上若不制止北平府商賣屯田,那大明所有衛所便會分崩離析,屆時國家大亂,國將不國。

朱允炆很不理解,古人的唾液系統為什麼就這麼發達,一連說三四個小時,依舊口若懸河,唾沫橫飛,明顯不符合科學。

無錯

等到日上三竿,好了,打卡下班。

朱允炆對於反對屯田商賣的官員,採取的就一個策略:

拖。

等北平府把田都賣完了,收過來錢,拿出來資料,然後再和這些大臣理論。

與官員打交道打多了,朱允炆漸漸發現,幾乎所有官員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,那就是:

感性。

地震死了人,他們會哀嚎,然後提筆寫個詩詞歌賦,表達下自己的心情。

自己衙門裡被查出來一個貪官,他們會憤怒,要求皇上嚴懲,畢竟這個傢伙吃獨食,不得人心。

發俸祿了,他們會興奮,然後拿著剛到手的銀錢,先去一趟花樓,照顧照顧第三產業。

說白了。

這些人看問題,看事情,缺乏理性的分析與認知,只憑著感覺、感受來說話、辦事。

對於商賣屯田,官員是感覺這樣做不好,感覺這樣做不對,感覺會有危害,然後,晚上點著個小蠟燭,寫上三千字的奏摺,二天一早遞上去。

如果皇上沒批,不理睬,那也不要緊。

躲得了初一,躲不過十五嘛,每個月皇上總還是要上兩天朝的,當面說,總跑不了吧。

他們沒有資料意識,缺乏足夠的理性,主觀性與情緒性的東西太多,導致他們的觀點,看似正確,但如果仔細調查,卻會發現,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。

無數的冤假錯案,亂殺錯殺,彈劾與被彈劾,都是建立在感性的基礎之上。

什麼意欲之、莫須有,那都太低階,人家說話,直接忽視了意欲與莫須有,跳過猜測,肯定地告訴你:

這樣做,是不對滴!

這個人,是該殺滴!

這個仗,是堅決不能打滴。

說到底,也不能怪他們,文科出身,傷風感月,情緒化點很正常。

關鍵是,大明想要強大,不能都是文科官員啊。

至於那些厲害的算學高手,說來慚愧,不是民間商人,便只剩下戶部幾個人了……

寒酸。

朱允炆回到武英殿,洗了一把臉,準備繼續編寫《初階數學》,不革新算學,不引入演繹邏輯,單純靠一群感性的人,開什麼盛世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