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縉思索了下,指了指奏摺,道:“新入伍者,需經三個月整頓,而後全體考核,不合格者,淘汰歸家,這就是平安的對策吧?”

“考核真有用嗎?莫要忘記了,還有替考之事。”

張紞有些擔憂地說道。

解縉淺淺一笑,說道:“這個簡單,我們給他們一條建議即可。”

“哦?”

張紞饒有興趣地看著解縉。

解縉提筆,添了一句:“但凡新人入伍,皆行封閉整訓,至考核透過後方可開營。”

張紞眼神一亮,暗暗讚歎。

若封閉起來整訓,自是沒辦法替考,縱是有人開了後門,本人沒那個本事,也只能灰溜溜離開軍營。

開封,陽武。

鬱新看看困頓潦倒的百姓,眼神中滿滿的憂愁,景清、高巍等人也看到了人間悲苦的一面。

“這就是皇上眼中的盛世,若不是我等親自走下來看看,誰能相信,在繁華京師之外,還存在著如地獄般的窮困?”

鬱新悲憤地說道。

景清嘆了一口氣,道:“閣老,這些人的困頓,可不是朝廷造成的。你也看到了,那裡田地都是好田地,可他們自己懶啊,有田不種,有力不出,朝廷能怎麼辦?”

高巍憤怒地說道:“是啊,他們就是一群賴民!我調查過,他們自三年前搬遷到這裡之後,竟三年不事生產,屢屢荒蕪田地,朝廷給他們發的牛,也不管不顧,任由其餓死!這群人無可救藥!”

鬱新狠狠瞪了一眼高巍,厲聲道:“什麼叫無可救藥?他是大明的子民!你看看他們的年齡,多是青壯,在三年前,他們之中還有很多人僅僅十六七歲,在朝廷法令之下,強硬地搬遷到不熟悉的地方,離開父母,離開家人,離開故鄉,他們不是懶,他們是心寒!”

高巍張了張嘴,卻說不出反駁的話。

鬱新目光陰冷,對所有人說道:“大明百姓都是勤快的,都是好樣的,他們寧願躺在赤貧裡無所事事,每年吃朝廷賑濟糧,也不願生產,必是有原因的。”

“希望你們此番下來巡查,莫要只帶眼睛嘆息,還應帶心去追問一句為什麼,這世上,誰都不希望過得艱苦!”

哀莫大於心死。

陽武也好,原武也好,很多赤貧之家,是被強制遷移過來的人口,他們怨恨朝廷,不願意適應當地,若不是朝廷法令嚴苛,加上有路引制等,這些人恐怕早就跑路了。

遷移過來的,也有願意事農桑的,他們原本應該享受的三年不上稅政策,卻被執行成了“每年無所留”,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,到頭一看,自家裡還是老樣子,除了多活了一年,一件

物件,一件衣服都沒有添,就連一口糧食都沒多打。

兩年之後,這些地方事農桑的人越來越少,包括後來遷移過來的人,乾脆都寧願餓死,也不願出力氣,到頭來一無所獲。

朝廷說的話不算話,知縣與小吏說的話才算話,這些百姓不相信朝廷,也不相信知縣與官吏,只相信一點:

不幹活,不容易餓死。

幹活了,容易餓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