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棣不在北平,朱高熾便是燕王三衛的最高統帥。

至少,在朝廷沒有裁撤燕王三衛之前,名義上是如此。

所以平安一直在北平府保持著大量的軍士,一是遴選軍士,強化訓練,二是以防萬一,有備無患。

可現在來自各地衛所的軍士,著急回去給麥子澆地呢,那讓他們回去,還是不讓他們回去?

讓他們回去,等收了麥子再來?

好吧,收麥子。

麥子收完了,回來訓練嗎?

軍士說了,長官,俺還得種棉花。

給他時間,種完棉花,回來剛剛訓練了一個月,又開始打報告:“俺得回去澆地。”

打馬回去,把澆地好了,返回北平繼續訓練,沒兩個月,又要收棉花了。

棉花收完,等等又要種小麥了。

麥子種好了,拍了拍身上的泥土,回北平報道:“忙完了,訓練吧。”

一陣風吹過來,冬天來了。

一年到頭,種田八個月,路上一個月,訓練三個月,猴年馬月能出精兵?

可是你不讓他們回去吧,衛所制與屯田制又在那裡擺著呢。

五十畝地,十八石的糧食,軍官收糧食的時候,可不會管你訓練沒訓練,只看糧食。

繳納不夠糧食,那你要賠。

沒錢?

不可能吧,軍兵都有軍餉,扣掉總可以吧。

軍士問了,不讓我們回去種田,到時候軍官扣我們的軍餉,我們能找你們要嗎?

平安、盛庸也犯難,八萬軍士,一百四十四萬石糧食,摺合七十二萬兩銀子,兩位就是把府邸賣了,褲子當了,也補不上這麼大一個窟窿。

“我們把問題說清楚。”

張昺面色凝重起來,看向平安與盛庸,說道:“新軍之策要走強軍之路,所以,放軍兵回去屯田勞作,一定不可取,是這樣吧?”

平安重重點頭,嚴肅地道:“絕不能讓他們再種田!他們是我大明的軍人!軍人手中握著的,只能是長矛馬刀!”

張昺坐了下來,端起茶碗,目光凌厲起來,說道:“好,現在我們就不要再討論軍士回不回去的問題,確定了,軍士不回去!從這一刻起,所有的討論,都要以軍士不回去為前提,我相信,一定有解決之道!”

盛庸想說話,卻被平安瞪了回去。

平安恭敬地請教道:“張大人,軍士不回去,最大問題,便是衛所軍士的屯田無人打理,田地一旦荒蕪,沒了產出,衛所徵收屯糧時,如何應對?”

是啊。

沒人種田,你總不能指望長出莊稼來吧。

衛所制要軍士種田,新軍之策要軍士訓練,一個軍人同時幹不了這兩件事。

對啊!

一個軍人同時幹不了兩件事,但如果再拉一個人過來的話……

張昺喝著茶,一口接一口,似乎喉嚨有些乾燥,總也無法緩解,將空了的茶碗放在桌上,沉默了會,張昺看著平安,嚴肅地說道:“那就找皇上要一個許可!”

“許可?什麼許可?”

平安與盛庸連忙站起,同時問道,眼神中充滿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