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想起如果門內那些看不起他、以為他真的爛泥扶不上牆,至今只是堪堪達到練氣初期修為的人,看到他駕雲如此嫻熟的樣子,恐怕眼珠子都會瞪出來吧?夏其熙就忍不住一陣得瑟。

高空的風景雖好,看久了也沒啥滋味。

關鍵是沒有掌聲,沒有人捧哏。

夏其熙漸覺無趣,按下雲頭,往京城落去。

一個挑著擔沿街叫賣的貨郎,一抬頭冷不丁看到面前出現一個大活人,嚇得差點把擔子給掀翻。

再一看,原來是個俊俏的小郎君,不由得多看了兩眼。

夏其熙從小就生得好看。

若說相貌之俊美,十個夏其烈也追不上他,他完全繼承了夏詠初和風衿的優點。

如今他已十八歲,從原本那個俊美的小男孩,變成現在玉樹臨風的美男子。

哪怕是門派裡那些因為聽聞了他的事蹟而反感他的人,也不得不承認他有一副好皮囊。

信步走在這京城的繁華街頭,看著人群熙熙攘攘,夏其熙的心熱切起來。

他在那遠離塵世喧囂之處,苦修了七年啊!

現在他只想揪住哥哥的衣領,唾沫星子都要噴到哥哥的臉上:“你知道我這七年是怎麼過的嘛?我沒有一刻不想念小桃紅!哦錯了,不小心說出心裡話了。我沒有一刻不想念孃親,想念你,想念妹妹!”

想到小桃紅,夏其熙就有些惆悵。

當年那個嫵媚多情的少女,醉花樓的花魁,七年過去,怕也已經韶華成空,紅顏褪色了吧。

最無情是時光啊。

所以夏其熙這些年,別的不說,至少在修行方面,從來都不曾懈怠片刻。

唯有修行,能戰勝時光。

想到修行,夏其熙就有些皺眉。

他的元陽洩得太早,剛剛十歲就被那些京城裡的紈絝帶著眠花宿柳。

當時不以為然,真正修行之後才發現,還是有些影響的。

否則的話,此時他都該試著進入溫養境、溫養出神通了。

都怪父親……大家都有父親的管束,就我沒有。

如果父親一直在的話,我肯定不是今天這個樣子……

夏其熙咬牙切齒。

就算是慍怒的模樣,也是那麼俊俏,路邊的少女望著他,無不羞紅了臉,裝作不敢看,又忍不住偷偷看他。

夏其熙也會還以一個溫柔的微笑,在心裡默默地比較。

這個姑娘腰肢纖細,那個姑娘的笑容多情,誒呀,差點漏過了旁邊那位姑娘,那雙大長腿,嘖嘖……每個姑娘都很好,可惜少爺我分身乏術啊……

在京城漫無目的閒逛一陣後,夏其熙才想起,他不知道夏府如今的宅子在哪裡。

他站在街上東張西望一陣,徑直走向一個鮮衣怒馬、身後跟著幾個隨從招搖過市的少年:“小哥,向你打聽一下,你知道夏府在哪嗎?”

話出口,他恍惚了片刻。

這些年在花明派修行,他是很清楚那些師長和同門對凡人的態度的。

說“不屑一顧”絕對是誇張了,因為“不屑一顧”其實是帶著感情色彩的。

而仙道修士看待凡人,是沒有什麼感情色彩,因為幾乎看不到,視而不見。

差不多就是和普通人看螻蟻一樣,漠不關心,壓根都懶得搭理。

但他自小在凡間生活,很難扭轉過來。

現在向凡人問路,也是自然而然地帶上笑容,彷彿他這七年並沒有離開過。

那少年應該出身不差,否則也不可能帶著一大堆的隨從招搖過市。

他打量了夏其熙幾眼,見夏其熙氣質出眾,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材質,但顯然不差,便反問道:“哪個夏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