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詠初沉默了。

半晌才道:“我收養你的時候,你就是孤兒,跟你大伯一家住在一起。你的親生父母,我不瞭解,不清楚。你是從哪裡聽到了些什麼閒言碎語?”

夏其英勉強笑了笑:“我只是自己胡思亂想,沒什麼。”

心裡卻想,撒謊。

我去問過大伯了。

我的親生父親,是五爺身邊的親信。

在五爺和你爭權落敗後,五爺消失了,我的父母也跟著消失了。

你說你不知道,那真是睜眼說瞎話。

當然,也或許,你是真的不知道……我的親生父親,對你來說,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,你根本不會親自去關注,只是一聲令下,就有人去替你清洗五爺所有的跟班……

夏其英凝視著夏詠初,心情複雜。

這十幾年來的養育之恩,不是假的。

三爺對待他,確實不薄。

自己這一身練氣境的修為,真實不虛。

這些年,自己像吃糖豆一樣,吃著夏三爺給他提供的丹藥。

短短六年時間,從築基初期,到現在練氣即將圓滿。

據夏其文和夏其蘭說,哪怕是在天下十四家頂尖宗門裡,也只有核心嫡傳弟子,才有這樣的待遇。

要說恨,夏其英是真的對三爺恨不起來。

要說對親生父母的緬懷,似乎也沒多少。

在他還不能記事的時候,他的親生父母就消失了,他一直跟著大伯一家過,直到被三爺收養。

對抗三爺的原因,與其說懷念親生父母,不如說是在社會道德環境下,自己必須做出的一種義務性的舉動——說來可笑,就連“社會道德環境”這個詞,都是三爺教的。

有時夏其英會忍不住想,如果那個神秘人沒有找上門來,讓他能從頭到尾被矇在鼓裡,一心當三爺的好兒子,或許自己會更幸福吧。

就像小武,就像文哥那樣。

“三爺。”

夏詠初坦然回望他,“說。”

“你要出遠門?”

“是。”

夏其英伸出手:“祝你一路順風。”

握手禮,也是夏詠初教的,在外邊並不流行。

夏詠初錯愕了片刻,從竹椅上站起,伸手和夏其英握了握。

“三爺,告辭。”

“恩。”夏詠初目送夏其英離開,握緊手心裡的那張紙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