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來發現路上的行人,枝頭的麻雀,還有那飄落的雪花也是慢慢的。

他努力的堅持著,比當時高考還要堅持,車子徹底消失在視野的那一刻,他撐不住了,嘴角微微上揚,眼睛終於被雪完全覆蓋,原來不是林雨雨凍的太久變得麻木緩慢,而是自己的心終於結冰了。

若即若離的關係貫徹接下來的一年,到二〇一三的冬至,林雨雨向廣東發出的簡歷被錄取,要完完全全離開小城。

為什麼要選這一天?

也許這一年的生日禮物,她希望收到的是離別。

直到真正失去愛情,劉玖也沒發現,他一直描繪的未來,其實是過去。

劉玖一度認為自己考上大學,選擇土木專業,就能建造一個只屬於自己和她的二層平房,一度認為她還喜歡著自己,一度認為這世界上真的有愛情,就像一度認為光真的存在一樣!

他根本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會去向哪兒,包括他自己。

他不是科幻作家,無法描繪汽車飛行的迷離都市;

他不是生物學家,無法描繪人體器官可以替換的醫療環境;

他不是經濟學家,無法描繪投資風口急速更替的資本市場。

他一無所知,無法描繪所有人創造的未來世界裡,如何創造一個家,一個從來都不存在的二層平房。

他孜孜不倦地承諾和分享,只是把紮根他每個細胞的小鎮生涯,換了本日曆,成為他反覆的描繪。

走進滿天飛雪,去送別自己的青春。

看著關門的燒烤攤,發現這世界不僅僅剩下自己,還有那四塊五的炒粉。

飛雪漸漸下大,覆蓋著阿玖整個身體,和阿玖有同樣遭遇的還有身旁的那張塑膠板凳。

醒來的時候,劉玖抖去身上的厚雪,也抖去板凳上的積雪,一步一步向學校走去。

再一次回頭,只剩下兩張空蕩蕩的板凳。

阿玖明白,雪沒有停,凳子上的積雪也沒有人再抖去。

每個人都想回到某個夏天,因為那年的夏天除了熱,什麼都好。

他不喜歡冬天,特別是一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