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到顯得他並不孤獨,因為這個時候沒有人會空出時間,向他招手,說,小夥子,看一哈子嘛,要不要來一串哦。

他們才顧不得。

空氣中瀰漫著煙火氣息,橘黃色的燈光穿過這些煙霧,層層分明。

阿玖的目光停留在一輛破舊的平推車上,車頭前一塊黑紙板上用白色粉筆寫成的四個大字“糰子燒烤”,在路燈的反射下,格外引人注目,但似乎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只是一掃而過,畢竟像阿玖這樣無所事事的人太少了。

在街道對面遠遠望去的他生起了興趣,注意到,車子的木板上並沒有燒烤架,擺放著成堆成堆的蜂窩煤,這些蜂窩煤的旁邊有著兩個破舊不堪的火爐子,燒烤車旁邊站著的老太嫻熟的用燒火鉗換下燒白的蜂窩煤。

火爐子上小火心發出的光微弱的慘不忍睹,一會兒冒出點火光,一會像奄奄一息的焦炭。

阿玖想不明白,這樣燒烤也能烤熟?

阿玖慢慢靠過去,走到了老太的面前,下意識低著頭,近距離的看了一眼火爐子,擺在上面本就不大的香腸,已經縮成一個個小塊,焦黑焦黑的外殼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脫落,看來阿玖是多慮了,這何止是烤熟,它的親朋好友都烤成了一家人。

還沒有來得及發聲,老太搶先說話,“小夥子,要不要買串腸,好吃的嘞!”

阿玖露出異樣的表情,好吃個鬼,看起來比煤炭還要黑,果然,路邊的商販都是這樣的,先發制人運用的惟妙惟肖。

如果一個人不僅有錢還喜歡要面子,別人會說他是有將帥之才,如果一個沒有錢還不要面子,別人會說他是臥薪嚐膽,那麼如果既沒有錢,又死要面子的那算什麼?

打腫臉充胖子,阿玖差不多就是這樣的人,但大多數是因為,他不懂得如何拒絕別人。

阿玖站在火爐子面前,指著烤腸,說:“老太,你這都烤焦了,還能好吃嗎?”

“吃,能吃……誰說不能吃!”老太似乎聽錯了,差點不打自招。

阿玖重申一遍:“老太,我是問你好吃嗎?不是問你能吃嗎?”

阿玖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,我問的是好不好吃,如果自己沒有聽錯的話,老太她應該回答是能不能吃。

可哪有小商販一上來就自吹自擂,說自己的東西能吃能用啊?這不是廢話,不能吃不能用我還來買?

下意識的又瞄了一眼那些焦黑的烤腸,這下他也真的不確定那些黑糊糊的東西能不能吃了。

下一秒,不知道老太是不是又聽錯了,有些不高興了,“不買就別擋著,你老擋著我的車子,你這樣我賣不出去。”

“我沒說不買啊!”阿玖想解釋清楚。

老太自顧自的說著,“現在的年輕人,越來越不像樣,自己沒錢買不起還要砸別人的招牌,但凡有點出息也不會這樣。”

阿玖決定與她理論,“老太,你這話這麼說就是你不對了,我只是問你產品的的好壞,這是消費者的權利,我沒有詆譭你的意思。”

說完阿玖就後悔了,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和老人家講道理。

“什麼,你還要詆譭我?”老太拿起燒火鉗,擋在前面。“大家快來看看啊,快來看啊,這個人還要詆譭我。”

阿玖迫於無奈,整個身子擋在平板車前,壓低聲音:“老太,你別喊了,我全要了!”

“嘿嘿,成交!”老太戴著厚眼鏡,臉正貼著肉串細細撒孜然,她牙齒漏風,直接把孜然粉吹到炭火上,騰地躥出火苗,彷彿表演魔術。

15塊錢,整整齊齊的遞過老太,從她的笑容看得出來,她這絕對是慣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