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辰淵自從有了頭疾的毛病後,從未正兒八經午歇過。

原因很簡單,睡不著。

與其勉強去睡,還不如多批閱幾份奏摺。

實在不想看奏摺了,就會擺駕聞風亭,看看湖景,吹吹湖風,心情會變得暢快一些。

今日朝事繁重,陸辰淵午膳後一直在御書房批摺子,待到處理完緊急的摺子,便覺得有些頭疼。

於是,少有的在下午時分,擺駕聞風亭歇息。

“皇上,”梁公公恭敬地稟報,“是幾位秀女乘畫舫路過,羅才人不小心落水了。”

陸辰淵心情其實不是很好。

忙碌了半天,太陽穴悶悶地直跳,好不容易在亭子裡放空心神,一聽梁公公的彙報,忍不住就皺起了眉。

“她剛喊什麼呢?”

羅才人那淒厲的尖叫就像一把刀,割得他的頭更疼了。

“回皇上,”梁公公回道,“羅才人落水時,喊道是徐美人推她下水的。”

“徐美人也在?”陸辰淵挑眉。

來聞風亭前他曾動過去永壽宮的念頭,徐娉兒的聲音總能輕易讓他身心放鬆,舒適入眠。

只是到底時辰不對,所以才擺駕聞風亭。

陸辰淵緩緩步向亭子邊,垂眸往湖面看去。

“皇上,”羅才人在水裡撲騰,可憐兮兮地伸手求救,“求皇上救救婢妾!婢妾……”

陸辰淵睃她一眼,然後目光沉沉地看向畫舫上淡然自在的徐娉兒:“徐美人,可是你推羅才人下水?”

徐娉兒躬首鞠禮:“婢妾見過皇上,皇上萬福。回皇上的話,婢妾並沒有推羅才人下水呀。”

“沒有?”陸辰淵不緊不慢地勾起一側唇角,“如何證明?”

“下午日曬,婢妾的右手一直拿著團扇遮擋日光,”徐娉兒淺笑著搖了搖右手上的團扇,然後在用團扇指了指左手,“婢妾不識水性,膽子又小,為了防止不慎落水,剛才專門用絹帕把左手綁在了欄杆上。”

她優雅地放下團扇,掀開左手那長長的袖籠,露出潔白如玉的纖纖手臂。

眾人看去,果然瞧見將她的手和欄杆繞在一起的粉色絹帕。

“婢妾兩隻手都沒得空閒,”徐娉兒羞怯一笑,“可沒有第三隻手去推羅才人下水呢,皇上您說是也不是?”

陸辰淵黑眸一動,眼底不自覺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。

“這麼說,羅才人又是如何落水的?”他慢悠悠地問道,目光落在仍在水裡撲騰的羅才人身上。

徐娉兒抿著粉唇兒,茫然無措地搖頭道:“婢妾還真的不知道呢,莫不是羅才人嫌著日頭太曬,所以想在水裡涼快涼快?”

“倒是有理。”陸辰淵頷首,“既然如此,就讓羅才人多涼快涼快。”

他睃了一眼梁公公,梁公公忙招呼這畫舫往岸邊駛去。

羅才人不可置信地浮在水面上撲騰,整個人如同備受摧殘的嬌弱花朵一般顫顫巍巍:“皇上,可能是婢妾看錯了,不是徐姐姐推婢妾下水,是、是陳寶林!皇上,求您先救婢妾上去!”

陳寶林臉上一綠,忙跪下否認:“皇上,婢妾離羅才人距離不近,絕對不是婢妾推的,請皇上明鑑!”

“那、那是劉才人!”

劉才人瞪圓了眼:“羅姐姐,妹妹剛才明明親眼看見你自個兒往水裡頭栽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