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後宮嬪妃琢磨羅醫女會不會去御前告狀的時候,羅姒纖正在太醫署後她居住的小屋子裡敷藥。

“姑娘,榮嬪娘娘實在是太狠心了,”婢子水兒看著羅姒纖那又紅又腫的膝蓋,心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,她小心翼翼地用羅姒纖親自調的藥膏替她敷著膝蓋,忿忿不平道,“您開的方子根本不可能有問題,她怎能不辨是非地就罰您?”

“不過是為了找個藉口罷了。”羅姒纖微微抽了口氣。

水兒見狀,忙又再放輕了些動作。

“姑娘的面板又薄又透,平時磕著碰著都會淤青,而今跪了那麼久……”水兒扁著嘴替自家主子委屈,“姑娘,要不您還是去找皇上說一說這事兒,總不能平白受了欺負。”

“不能去。”羅姒纖搖頭,目光怔怔地望著前方。

那日得知多年前救過的陸公子竟然是皇上,在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
雖然與陸公子不過相處了短短兩日,但陸公子高熱的時候是她一直在旁細心照顧,須臾不離。

她見過的陸公子,大多時候都是昏睡著的。

他英挺俊朗的五官,就是閉上眼睛,也能清晰地描畫出來。

只可惜兩人緣分極淺,兩日後陸公子醒過來就匆匆被他的下屬帶著匆匆離開了。

她還記得離開前,陸公子曾鄭重地向她和她父親道謝。

他睜開眼,一雙黑眸宛如夜空中最亮的那抹星辰,讓人屏息。

羅姒纖雖然在那一霎芳心漏跳了數拍,但後來再無聽聞過陸公子的音信,她的心思早已淡漠了。

父親的離去,讓她起了這輩子從醫,不問姻緣的念頭。

“姑娘,為何不能去?”水兒不懂,只覺得姑娘太過委屈,拉著她的袖子非要問個究竟。

“皇上政事繁忙,我不過是小小醫女,又怎能拿這些小事去煩他。”

縱然她高攀不上,她也不想讓皇上看輕了她。

她不是那種小眉小眼的女子,不想攜著當年那照顧之恩,就去找皇上哭訴這些。

她寧可受些磋磨,也不願損傷心底的那份驕傲。

水兒不理解羅姒纖的想法,照她來看,以姑娘和皇上之間的緣分,就是進宮做個娘娘也當得。

只是姑娘心高氣傲,根本聽不進她的話。

羅姒纖的膝蓋受了傷,不便於行,翌日起來便讓水兒去太醫署告了三天的假。

她日日在屋裡看醫書,謄抄寫字。

“姑娘,皇上賞賜給您的醫書您今天都謄抄兩遍了,先歇會兒吧?”水兒端來了茶水,見羅姒纖專心致志,忍不住勸。

羅姒纖卻似沒聽見般,依舊不緊不慢地抄著。

水兒無奈,只得站在一旁陪伴。

不多時,外頭傳來了聲響,羅姒纖握筆的手一頓,抬起雙眼,眼裡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亮:“水兒,出去看看是誰來了?”

水兒愣了愣,姑娘平日裡與太醫署的醫女並無往來,甚少人會前來拜訪,按理說不會有人來才是。

只是見羅姒纖一臉催促的表情,她便乖巧地應了是,提步往外走去。

羅姒纖依舊垂首寫字,潔白無瑕的面容帶著一絲淺笑,青絲從額角垂落到臉頰邊,顯得額外柔順溫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