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經牢騷滿腹的穆星河哪裡肯聽他的詢問,只冷冷瞪了他一眼,繼續著自己漫無目的的漫遊。

終於,穆星河晃悠到了自己每天上早朝的地方,冷笑了一聲,隨後便逃離了這個給自己傷害僅次於皇后宮殿的地方。

“丙一,通知所有大臣,歇兩天,每十天歇兩天,不再上朝,但是各地的奏摺還是要不停的送過來,只是把早朝這件事給先聽了,傳達好,別讓下面的人直接在這兩天什麼事情也不幹了。”

激動的聽到了穆星河的命令,丙一一躬身便迅速的逃離了這個被鬱悶到極致的皇帝身邊。

接近了下午,天已經快要黑了,穆星河卻繼續往前走,沒多久,便來到了皇宮最邊角,這是自己從沒有來到過的地方,也是一處被人遺忘的角落,卻有三個小太監正費心費力的在劈柴,為自己那低矮破舊的房屋內增添點熱度,免得自己再被凍死了。

當那幾個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太監看到穿著錦衣華服,身上的衣服繡著龍紋,先是迷惘,再到驚恐,一個個沒了主意一般,像個女人一樣,哭哭啼啼的給穆星河磕頭。

本來已經夠不開心的穆星河此刻更是一臉嚴肅,大聲道:

“你們哭什麼,跪什麼,都給我站起來,不許哭。”

被這麼一吼,那幾個人更是哭的沒有個人樣了,一個個哭的更加撕心裂肺。當拿手去擦淚水時,穆星河看到了他們手上深深的黑指甲,還有被冬天凍裂的像乾裂土地的手掌,穆星河再也拿不起勇氣去向這些本就是苦命人嘶吼咆哮。

慢慢走到這幾個人面前,伸出手來將這幾個人扶了起來,問道:

“你們都多大了,進宮裡幾年了?”

一個歲數稍微大了些的人怯生生地小聲回答:

“回皇上,奴才,十八了,進宮剛剛三個月。”

有了一個人的開口,其他兩個人才敢開口,這一開口,穆星河才知道,原來除了一個十八的,其他倆人也都不過十五,比自己還要小兩歲,卻因為生機自願進宮。

拉著這三個小太監,穆星河走進了他們三個人居住的房間,黑暗潮溼冰冷的屋子裡總有一個大通鋪,還有一張破舊不堪,沾滿油汙的桌子,剩下的也不過是兩個木凳,桌子上除了一盞小油燈,其他的什麼也沒了。

輕輕的拍了拍手下那個替自己拼命擦乾淨凳子的侍衛,穆星河道:

“我這麼坐就可以了,你們也都坐下來吧。”

貼心的侍衛為主著想,將門外的火盆端進屋子,又將幾個太監劈好的火柴放進火盆,點燃後放在了穆星河的腳邊。

幾個被命令坐下的小太監實在找不到可以坐下來的地方,只好戰戰兢兢的坐在了自己平時睡覺的通鋪上,眼眸低垂的低下頭,不敢看穆星河。

“聽你們的口音,像是廣湖地區的人,那裡受災的人不是都已經被安頓好了嗎,你們怎麼還會進宮裡來了呢?難不成在廣湖地區還有人敢不落實我的命令嗎?”穆星河有些生氣的說道。

從未見過皇帝的幾個小太監瞬間又沒了主意,只記得剛剛進宮時老太監交代的,見了大人物就磕頭的話,一個個紛紛起身跪在穆星河面前繼續磕頭。

“把他們扶起來,不允許再磕頭了。”穆星河向旁邊跟著自己的侍衛們說道。

被侍衛攙扶起身,那三個小太監又低下頭,不敢看穆星河,也不敢說話。

“你年齡最大,跟我說一說,是為什麼要進宮的,難道在外面活不下去嗎?還是有別的難言之隱?”

穆星河指著那個最大的小太監,用溫柔的語氣問道。

似乎花了好久才將自己的情緒平復好,那個最大年齡的小太監這才帶著顫抖的聲音回答:

“回皇上,我們三個是遭了水災的災民,父母為了讓我們活命,把家裡最後的錢糧給了我,讓一路往京城方向走,到了京城才有可能活命,我流落到京城,還是快餓死了,最後有人出錢五兩銀子,將我買進宮裡,也算是給我一條活路。他們倆的情況也大致如此。”

坐在火盆旁邊的穆星河被火光烤的臉通紅,這個小屋也瞬間熱了起來,三個小太監身上的抖動幅度也小了很多。

“你們都叫什麼名字,進宮裡找過家人嗎?”

“回皇上,奴才吳富,他們倆那個小耳朵的叫甘諾 ,那個臉圓圓的叫朱立。我給家裡那邊寫過信,可惜沒有迴音,可能他們已經離開家裡了,現在去了哪裡都找不到了。甘諾的家裡只剩下妹妹,在皇上你佈置的女學堂在讀書學手藝,吃穿用度都有人管。”吳富有些傷感的說道。

“天災無情,人禍更無情,你們怎麼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,也都穿的這麼單薄,難道宮裡面都沒給過你們過冬的衣服嗎?”穆星河有些惱怒的問道。

原本還肯說話的吳富此刻也變的謹小慎微,不敢再多言,只有那個小耳朵的甘諾這時候將頭輕輕抬起,但當目光與穆星河對視時又連忙低下了頭。

“甘諾。你說,是不是有人欺負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