居蕾沉默了。她知道薛丁格打算在會內審判中給予艾麗西亞死刑。

雖然瑪麗認為女棋手確實犯下了不可

饒恕的罪,但對於是否動用靜默了兩百年的極刑,她持保留意見——蠻幹只可能讓基金會收穫更多的死敵。

更何況,她曾經很欣賞這個年輕女孩。

終於,她站起了身:「我們去找埃爾文談談吧。」

兩人朝不遠處的花園走去。被灌木遮擋的花園中有個白色涼亭,埃爾文·薛丁格正喝著茶,讀手中的一封信。他抬頭看見兩名學者走來,深邃寒意讓他內心中感到一絲欣喜。只有同樣窺探過這個世界的奧秘的人能讓他感到溫暖。

「海森伯格的信,」他揚了揚手中的信紙,「這小子上次給我寫信,還是跟我探討他的矩陣力學。」

「他寫信給你?向你要上次會議打賭輸的錢?」居蕾笑道。上次索爾維會議,幾個年輕人為了維護哥本哈根詮釋,結成同盟挑戰當今最強的大腦,竟然不落下風。

不過,站在那位大神一邊的薛丁格自然不會真承認自己賭輸了。

「不,是艾麗西亞的事。」薛丁格的語調急轉直下。他撐著自己下巴,半是埋怨地說道,「當她在大洋城裡胡作非為的時候,這些傢伙都保持沉默。我一要懲罰她,就都來勸我了……」

「那我們的話你也肯定不想聽了。」居蕾輕聲說道。

薛丁格看著居蕾,半天沒有說話。

「保羅剛剛跟我說,」居蕾望了朗芝萬一眼,「他說基金會沒必要承受更多的死亡了——

「我同意他的觀點。」

基金會內部審判還遵循古老規制,不是什麼民主程式,作為審判者的會長具有唯一決定權。想要申明意見和討論,只能在最終結果宣佈之前。

從表情上看不出薛丁格的情緒。他沒有說話,掏出菸斗,塞上菸絲,點燃。

半晌,他嘆了口氣:「我也許永遠都做不到像她那樣果斷。」

「如果當初是你們或我在大洋城,她殺掉的就是咱們了。」

沒人能看到,薛丁格此時心裡閃過的畫面。

「可以不殺她。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他顯然有些痛苦,彷彿在逼著自己接受什麼,「不過,她永遠都別想離開監獄了。」

說完,薛丁格抿起了嘴,將臉轉向了一個方向。居蕾和朗芝萬明白,這代表會長不想再談這件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