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調查結束,太陽幾乎又要落山了。

肖恩一行走出空蕩列車大廳的時候,是有些疲憊的。

不過,一直同行的潘沙先生,像是為了提振一下精神似的,突然腳步響亮地走在了最前面:“容耶爾有一家酒館的食物非常不錯,我做東,去那兒恢復一下元氣吧!”

車站外有當地探秘者協會委派的車輛在等候——同樣,也是屬於Queen級探秘者的優待。

肖恩幾人坐上車,車輛駛入了容耶爾的街道。

容耶爾是在基北克州也算靠北的城市,雖然行政單位是市,不過其實常住人口不足千人。

這座小城保留了北方殖民初期的建築風格,石砌小屋和木製結構,呈現出北國小鎮特有的風情

容耶爾是如此地親近自然,在建築的外圍,能看到大片的松林。

沉甸甸的雪從松枝上墜落,好奇的鹿被嚇得轉身躍入林中,穿著單薄的大媽,提著剛從菜市場買來的土豆和蔬菜,走得滿臉通紅。

汽車駛入市鎮的中心。這是以一個石碑為軸的圓形石砌廣場,包括市政廳、教堂和探秘者協會在內,十幾個門臉都朝著廣場的中心石碑。

坐在長椅上抽菸的大爺,透過厚厚的鏡片望向剛剛抵達此地的探秘者。

越過市政廳的尖頂,能看到容耶爾背後的一座堆滿了積雪的大山。

停車的時候,太陽已經落到了山的背後,天光暗淡,讓周圍的雪變得藍盈盈的。

街上的電燈正在此刻從遠處漸次亮起——容耶爾在兩年前接入了五十公里外的水電站,摩登神祇“盜火者普羅米斯”將電燈光芒也帶到了此處。

下車的時候,月光望向了那個戴眼鏡的大爺。大爺很自然地吸了一口煙,將被鏡片放大的眼睛轉向了其他方向。

肖恩的視線被廣場中心的石碑吸引了,探秘者和記者的雙重天性讓他下車後沒有朝燈光溫暖的室內走去,相反,而是在石廣場的積雪上踩出了一串腳印,來到了石碑面前。

藉著路燈的光芒,他看到了石碑上刻著很多名字。

丹尼爾·理查德、蘇里爾斯·梅威、皮爾·瓊斯……

大約有四十個名字。

肖恩皺著眉頭往石碑上方去看,卻沒有看到這個刻著名字的石碑的抬頭是什麼。

只有名字,但是沒有寫明石碑的意義?

這些名字為什麼被刻在這裡?

“這些是第一批北進旅團的成員。”

肖恩轉過頭,看見潘沙先生站在了自己旁邊。

平平無奇的潘沙面具,在夜晚時分,雙眸的紫光竟然變得明顯,平添幾分神秘的味道。

“1840年的米斯塔尼湖周邊,不要說鐵路和電線了,連一條供馬車走的道路都沒有,是完全的無人區。

“響應神廷號召,以及受到擁有私人土地的誘惑,一支六十人的隊伍向北地進發,就是為了在米斯塔尼湖建立一個城鎮。

“不過,第一批北進旅團被大雪困在了距離此地不遠處的山中,發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……”

此時,月光和奧莉薇也走到了肖恩身邊,“不幸的事情?”月光望向了潘沙先生。

這位曾數次造訪容耶爾的Jack級,抬頭望向了黑色石碑上的那些名字。

“是的,‘不幸的事情’,這是本地居民的原話。

“不過,具體到底是什麼不幸的事情……”潘沙先生的聲音變低了一些,“無論是誰,都是三緘其口,不願意提及。

“似乎是這座城鎮的隱痛。”

看著那些無聲的姓名,肖恩在心中猜測著當年那些開拓者們,在惡劣的自然條件挑戰下,到底發生了什麼。

“走吧,去店裡吧。”潘沙的情緒很快就從沉重的思維中拔了出來,略帶欣快地說道,“夜裡挺冷的,我們去房子裡暖和暖和。”

一行人往旁邊的“伯格家酒館”走去,月光再轉頭望去的時候……

周圍的積雪已經變成了深藍色。而那名戴眼鏡的老人已經離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