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心裡還有些疑點,但太子謀反已經事實了。

楊文幹舉兵殺來,鳳凰谷岌岌可危,李淵心想只要自己以及二郎被殺,就算後面有著無數的指責甚至叛亂,但想必太子也能從容收拾,畢竟大部分天策府屬官都在這兒,頂多是屈突通會折騰一二。

至於朝中……李淵並不覺得那些世家門閥會為自己和二郎討回公道,甚至舉兵。

事實上,以五姓七家為首的世家門閥永遠不會忽視任何一股成型的勢力,但同時也永遠不會成為一股勢力的首腦,這是他們傳承千年的基本法則。

這也是有過教訓的,當年的琅琊王氏堪稱天下第一世家,王與馬,公天下……很難說當時琅琊王氏有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,最終呢,如今的琅琊王氏遠不能與太原王氏相提並論了,基本上已經沒落了。

李淵甚至覺得,那些世家門閥很可能只需要一個名義,就會選擇逢迎太子李建成登基稱帝。

什麼樣的名義?

這不是現成的嗎?

秦王謀反,太子伐逆。

雖然坊州刺史楊文幹覆滅了謀反的秦王一脈,但無奈秦王弒殺陛下,太子悲痛之餘……

李淵在心裡反覆盤點過,悲傷的發現,可能會為什麼舉兵的人並不是不多,而是寥寥無幾。

平陽公主或許會,任城王李道宗可能性都不大,倒是魏嗣王李懷仁有些可能。

至於對那些正在鳳凰谷的東宮一脈,李淵心中的憤恨並不多,裴寂、鄭善果、羅藝被自己帶到仁智宮,從頭到尾都沒什麼異樣,甚至自己派人去搜捕的時候,還都在睡覺呢。

最恨的自然是昨日急奔而來的太子洗馬魏徵,昨日為太子表明心跡,今天楊文幹就舉兵殺來,你魏徵是來行緩兵之計的吧?

李淵記得很清楚……可能也是習慣成自然的甩鍋,要不是魏徵,信使能提前至少一個多時辰啟程。

一個多時辰,搞不好就是生死之別啊。

李淵恨的咬牙切齒,準備將魏徵的腦袋丟到谷外去。

就在這時候,兩個聲音同時響起。

“陛下。”

“陛下。”

都是天策府屬官,一位是杜如晦,另一位是凌敬。

凌敬微微退了半步,杜如晦才繼續道:“陛下,魏玄成此人,山東名士,明辨剛強,為太子所重,或會慫恿謀逆,當不會自赴險地。”

這是在說,魏徵是太子的心腹,如果李建成要謀反,那魏徵一定是重要的人物,如果李建成要行緩兵之計,派誰不好,為什麼要讓魏徵這麼重要的人物來送死?

更別說,鉅鹿魏氏,算不上一流的世家門閥,但也不是沒落家族,三代之內是出過些人物的,送掉自己的性命為太子鋪平道路……哪個世家子弟會這麼蠢?

李淵怒火稍退,恢復些許冷靜,視線落在了凌敬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