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眼前的弟弟,丁小白聲音輕緩地誘導著,彷彿怕自已聲調高了,或語聲嚴厲了,嚇到這個柔軟可愛的小傢伙。

這個時空的女人沒什麼自由,更沒什麼地位,丁小白很清楚,她就算是再能幹,想要完全撐起這個家也不容易,有著太多的不方便和不確定。

何況她早晚是要嫁出去的,丁大壯是家裡唯一的男丁,他才是這個家的脊樑,只有他出息了,這個家才不會再怕任何的風吹雨打。

至於家裡的那位老爹,雖然眼下看著有了改觀,但他對丁老太太的孺慕之情,卻不是那麼容易割捨的,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再次心軟,把一家人拱手搭出去了。

所以丁小白希望自已這個弟弟能喜歡讀書,考不考狀元先不說,總之是不能做個睜眼瞎,一輩子臉朝黃土背朝天的。

丁小白可不是歧視農民,只是在她的心裡,即便是做個農民,那也得做個高階別的,比如說大地主,家有良田千百頃的那種。

可見農民和農民的質量也不一樣呢,但怎麼樣才能做到比別人出類拔萃?讀書認字就顯得很有必要了。

如果他能把書讀出個樣子來,那就更好了,考中了秀才不用納田稅,見了低階的官員不用跪拜,地位已是遠遠高出了普通百姓。

“真的嗎?認了字就能賺大錢了?”大壯一心還在賺大錢上,“只要能賺大錢,我就學認字。”

丁小白倒不擔心小傢伙眼下一門心思想著賺錢,畢竟大壯還小呢,把吃穿當成頭等大事,也沒什麼不對的。

等他再大些,又讀了書,他就能明白更多的事理了,到時候不用自已教,書本就能教會他該做個什麼樣的人。

丁小白乾脆直接以這個切入點鼓勵他,“當然,讀好書肯定能賺大錢啊,書中自有黃金屋,書中自有顏如玉。”

“大壯,以後我和爹孃、小朵可就指望著你過好日子了,你可是咱們家的小男子漢啊。”

丁大壯自然聽不懂什麼黃金屋、顏如玉的,但下意識裡,也知道姐姐說的這個肯定是好東西。

立馬‘啪啪’地把小胸脯拍得山響,“姐姐放心好了,我會好好認字的,然後賺好多好多的銀錢,咱們蓋大房子買肉吃。”

丁小白笑著點頭,“姐姐相信你,不過認字很辛苦的,你可不能半路打退堂鼓,知道嗎?半途而廢是懦夫,姐姐不喜歡。”

丁大壯把小腦袋點成了雞啄米,“我才不是懦夫,辛苦我不怕,姐姐就等著吧,我會讓咱家過上好日子的。”

李小禾張了半天的嘴,想說唸書太費銀錢了,自家哪供得起?可聽到兒女這樣的對話,到底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。

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已的兒子出息,聽到了兒子的保證,她也就狠下心,哪怕是頭拱地呢,也要把兒子供出來。

丁三鎖跟媳婦兒也是同樣的心思,心裡下著決心,大女兒為大壯謀劃了這麼多,他這個當爹的可不能扯兒子的後腿,再苦也要堅持下來。

轉身出了屋,丁三鎖正要拴大門,就聽到院門被拍響,叫門的人卻是壓著嗓子,“三叔,三叔,我是大郎,你開下門。”

要不是丁三鎖就站在門外,絕對聽不到叫門的人說什麼,聽到是二哥家的大郎來了,他趕緊把門拉開。

“三叔,我爹讓我和妹妹過來看看你和三嬸兒。”門開,丁二鎖家的大兒子丁大河走了進來,他身後跟著妹妹丁小紅。

屋裡聽到動靜的李小禾也走了出來,“是大郎和三丫啊,趕緊進屋吧,外面齁冷的,看再凍著了。”

把兩個孩子讓進了屋,夫妻倆對視了一眼,都有點擔心,不知道這大晚上的,二哥家的兩個孩子過來是要幹嘛?

實在是讓老宅的人給攪和怕了,見到那面的人過來,就總是會想到不好的事情。

屋裡剛要脫衣服的丁小白,也趕緊繫好釦子,囑咐弟妹躺在被窩裡別動,自已則穿鞋下了地。

“大郎哥,小紅妹妹,你們怎麼來了?這大晚上的,萬一路滑摔著可咋辦?有事兒等明天白天過來再說多好。”

她也想不明白,二伯家的兩個孩子這時候過來是要幹嘛,這黑燈下火的,顯得忒心急了些。

在丁小白的印象裡,二伯一家在丁家正屋的存在感也不怎麼強烈,不過肯定是要比他們三房好多了。

看著怯生生站在屋中間的丁小紅,丁小白又忍不住在心裡輕笑出聲,也不知道丁家老爺子是怎麼想的。

聽聽他給幾個孫女起的名字——小藍、小白、小紅,真是沒有半點上心的意思,要有多敷衍有多敷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