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村人的都知道,我們老丁家沒拿過別人家一根針一條線,沒說過別人家半句閒話,用得著你嚼舌頭。”

家裡自然不會沒說過別人家的閒話,只不過是半起門來說罷了,說高興了還能罵上兩句呢。

丁小白撇了撇嘴,“也不知道是誰,把我們家都搬空了,現在還敢說沒拿過別人家一針一線,真夠大言不慚的。”

“呸,你個死丫頭,那是我兒子家,是我拼死生下來的一團肉,是別人家嗎?也就碰上了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掃把星,才攪得家宅不寧。”

丁老太太真要被氣瘋了,“以為我多想留你們似的,那屋子再破也是我們老丁家的,你們不想住,趕緊給我滾出去,我劈了燒火也不留給你們。”

丁小白也不示弱,“像誰稀罕住似的,四處漏風,也就只有你這樣當孃的,才捨得讓自已的兒孫住那樣的房子。”

“你放心,就那個破房子,我們一天也不會住了,就算去睡野地,我們也不會再去住那裡。”

“至於屋裡原有的東西,我們一樣也不會帶走,咱們徹底分個乾淨,你也別再找理由,說我們佔了你這個,用了你那個。”

“爹孃當牛做馬這麼多年,你們老丁家一屋子人都是躺在我爹孃的汗水上享福的,多大的恩情都夠還了,再也別說我爹孃欠你的,要欠也是你欠他們的。”

丁小白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沒有的灰塵,“娘,過來挑東西,除了咱們新置辦的,原先舊的全都不要了,咱不佔他們的便宜。”

“既然斷親,那就斷個乾乾淨淨,省得日後有人唸叨,咱們靠著他給的這點破家當才能活下來。”

“不就是白出了二十多年力麼,不就是人家半點不感恩麼,有什麼的,手腳是咱們自已的,他們留不下。”

“讓全村人看看,咱們家誰也不靠,就靠自已,能不能活得好好的?日後有人提起,也得說咱們活得有志氣,說我爹活得頂天立地。”

李小禾不等著閨女說完,就趕忙著過來挑東西了,丁小朵也從炕上爬了起來,伸手輕輕地摸了哥哥一下。

“哥,你先自已躺著啊,我去幫孃親和姐姐,一會兒再來陪你,等把東西挑揀好,咱們就可以回家了。”

她是真不願意呆在這裡,把手心攥著的那綹頭髮,小心的塞進衣兜裡,衣兜被拽破了,頭髮怎麼藏都露出個小尾巴,小丫頭很是沮喪,只能勉強塞好。

見孃親有妹妹幫忙,挑揀的速度還挺快的,何況也確實沒有多少東西,丁小白也就沒伸手,轉過頭繼續跟里正說話。

“三爺爺,挑揀剩下的東西,都是我和孃親新置辦下的,是跟高山哥借的銀錢,也就是買了些急用的。”

“好在沒敢亂花,還有點剩餘,您看咱們村誰家有秋菜收得多的,勻我們一些,我們花錢買,好歹把這個冬天挺過去。”

聽說是要花錢買,里正點了點頭,別說,丁三鎖家的這個大閨女,還真是個硬氣的,說半點不佔便絲毫也不佔了。

“這個好說,誰家都能勻出一點來,今天晚上先在我們家拿幾棵白菜、土豆,不收你們錢,明天我幫你問問鄉親們,你們再花錢不遲。”

幾棵白菜雖然不多,但有里正這句話,丁小白還是很感激的,“謝謝三爺爺,我們一家人……”

她的話還沒有說完,屋子裡就闖進一對三十幾歲的中年夫婦來,“拿我們老高家的錢,去貼補別人家,高山,你是不是個傻子啊?”

看見闖進來的這兩人,高山的臉色立刻就不好了,丁小白也是一臉懵,這兩人又是誰?

“大伯、大娘,你們怎麼來了?”聽到高山的問候,丁小白一拍腦門兒,我去,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。

來人是高山的親大伯和大娘,但在高山夫妻前後腳病逝之後,里正想做主把高山放在他們家養。

雖然高家是已經分了家的,但到底是血親不是,想著看著親弟弟的面上,高老大怎麼也能照顧侄兒一二。

哪知夫妻二人看到弟弟兩口子因為重病,家裡不僅半點存銀沒有,地也賣了出去,甚至還揹著外債。

一點便宜佔不著,他們又怎麼肯把高山這個拖油瓶領回家,浪費自已家的糧食把他白白養大……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