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前我爹在家的時候,他還能冒充一下門房,這陣子他也進京了,這大門都是誰看著的呀?”

因為自家宅子所處的位置,實際上算是出了村民的居住範圍的,雖然這塊地仍然是歸半坡村管著,卻是獨門獨戶的一座宅子,近處沒有人家。

當初要了這塊靠山腳的地兒,一是希望宅基地儘量大一點兒,二就是想離老宅的人遠一點兒。

為了安全起見,丁小白蓋房時是下了血本兒的,院牆建得又高又厚,院門雖是木的,卻也是又高又大又結實,邊角和橫心還箍了銅。

這就導致如果前邊的院子裡沒有人的話,若是有人來敲門,不管是作坊還是倉庫,都不容易聽見。

所以丁小白囑咐過王大娘和錢嫂子她們,院子裡不能空著,以防來取貨或訂貨的人叫不開門。

“沒有固定的人,是咱們作坊裡的人輪流看著,大家做活兒累了輪換著去院子裡散步休息,正好能守著大門。”

丁小白笑得忍不住,這哪是讓人休息?是另外又派了份兒活兒吧?也就是作坊裡的大娘、嬸子們不計較。

“總這麼輪換著也不是辦法,我明天去鎮上買個人回來,王大娘費心盯幾天,要是合用就留著,不合用咱們就再換。”

趁著王大娘點頭的功夫,丁小白看向英子姐,英子姐已經梳了婦人頭,把自己嫁出去了,作坊這邊的工卻沒捨得扔。

“英子姐,辛苦你先守一會兒大門,一會兒我爹和我娘就回來了,讓我爹把你換下來。”

英子趕緊擺手,“不用換,不用換,讓三叔洗漱完就去休息,一路上肯定累了,大門我看著就行,又不是什麼累活。”

丁小白也不跟她多堅持,一會兒爹爹回來看見英子姐看門兒,不用自己說,爹爹也會把人換下來的。

一行人進了二進院子的正屋,丁小白打算在正屋外間兒跟大夥商量事兒,爹孃這屋的外間,有一個超大的圓桌子。

當初為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樂呵,特意打了個超大的圓桌子不說,還擺在了爹孃的正房裡。

結果此時一進了屋,丁小白就有點兒壓不住火了,只見屋裡的櫃子都開著門兒、箱子都掀著蓋兒、凳子沒一個在原位上,甚至還有兩個躺著的。

那張大圓桌子倒是還在原位,但十有八、九是因為它太沉搬不動,不然很可能也不知道被挪到哪兒去了。

這樣的情形,讓丁小白周身的氣場都變得有些陰沉,一雙俏麗修長的眉毛,眉尖處擰出了兩個結。

她一句話也沒多說,大步進到裡間兒,果然如她所料,同樣是所有櫃子、箱子都敞開著,裡面的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。

丁小白走近靠牆並排放著的兩隻樟木箱子,按鎖鼻的位子明顯是被砸開的,別說鎖釦被砸沒了,連那處的箱板都被砸爛了。

再看裡面的衣服、布料……,被翻的一塌糊塗,東一團兒西一塊兒的,明顯是想找什麼就胡亂往外拽,拽完就放著不理了。

丁小白真是想不明白這家人的心思,說他們這麼糟蹋東西是因為把這裡不當家吧?他們卻沒把東西往老宅裡劃拉。

但要是說他們就是想要把老宅霸佔住,那應該連著東西也一塊霸佔著呀,沒道理這麼不愛惜。

李家舅母緊隨在外甥女的身邊,看到此情此景,忍不住‘呸’了一口,又是生氣又是心疼。

“就沒見過這麼糟蹋東西的,瞧瞧這匹如意紋暗花紅綢,生生被木頭槎兒給刮抽了絲。”

“這是當好東西是大風颳來的,以後想要就沒完沒了的有呢,果然是一家沒長腦子的,想的忒美。”

丁小白撇了撇嘴,剛剛那點兒糾結,被舅母這句話一下子給點通了,“可不就是以為會沒完沒了麼。”

老宅的人,這是認為作坊肯定要歸到他們手裡了,那以後的銀子還不嘩嘩的往裡進啊,幾匹綢緞,幾件衣服算什麼?

何況現在宅子裡的這些物什,都是丁老太太曾經最看不上的那個不孝子擁有的,丁老太太怕不是看著心堵。

她應該是恨不得一把火燒個乾淨才好,可惜人窮志短,又有些捨不得,這才會又禍害又捨不得扔。

雖然只是猜測,但丁小白覺得八、九不離十,丁家老太太那個神奇的腦回路,應該是能幹出這樣的蠢事兒來的。

“趕緊收拾收拾吧,瞧瞧這兒亂的。”王大娘‘嘖嘖’兩聲,拎起箱子前地上一件男式髒棉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