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時丁小白洗澡肯定是不會讓人守著的,哪怕她穿過來這麼多年,也還是不習慣裸著身子讓別人伺候。

但今天日子不同,洗澡的程式很繁雜,別的不說,光各種香油香膏就需要塗抹三次,前後還有順序,不想用碧璽伺候也不行了。

另一邊的瑩玉,也把今天要帶著的備用衣裳、補妝工具都又重新檢查收裝,拿在手上再不撒開,才總算是放下了心。

之後就該是諸娘子她們上陣了,外面的儀式流程歸吳東張羅,屋裡的打扮梳妝就要歸到她手裡了。

若在平時,這些事兒肯定是輪不到吳東和諸娘子這兩位總管事上手的,可今天的主角是自家小姐呀,自己不上手,就總感覺不安心。

碧璽和瑩玉也一直跟著忙得團團轉,忙著做各種收尾的工作,還要忙著給來送親的夫人小姐們添茶上點心。

諸娘子她們缺了什麼短了什麼的,也得她們兩個跑腿張羅,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,就怕哪裡一眼照顧不到。

雖然院子裡還有其他的小丫頭能用,可就像吳東和諸娘子一樣,她們也是覺得,事情交給誰都不如自己親手做來的穩當。

整個過程又緊張又累人,冰雪初融的天氣,兩個丫頭忙得出了一頭的細汗,腳下卻不停,臉上一直洋溢著燦爛的笑容,彷彿有著使不完的勁兒。

好多下人看到了,心裡都很是納悶兒,孫小姐一出嫁,這倆人就要被府裡重新分配了,難為她們這時候還笑得出來,真是一步錯步步錯。

不然憑她們倆人在府裡的地位,既便早早定下了不跟著孫小姐陪嫁,也會有人上門提親,她們倆的年紀可都不算小了呢。

要知道,各個院裡貼身服侍夫人和小姐的丫頭,那可都是搶手貨,必定是又聰明又能幹的,能娶一個回去,都稱得上是光宗耀祖了。

何況娶到了這些貼身的丫鬟,不管出自哪位主子手裡,日後不得關照些,主子是啥牌面呀,只要手指縫裡漏一點兒好處,都夠他們受用不盡的。

奈何整個輔國公府和靖國侯府的人都知道,碧璽和瑩玉這倆丫頭眼皮子淺,和主子不親近,身份可不就一落千丈了麼。

這些人當然不知道,就在兩天之前,丁小白找她們倆談了一次話,內容就是她們的何去何從?

越到日子臨近,越能察覺到這兩個丫頭的焦慮,面對不可知的未來,肯定是會擔憂的。

但在這樣的情況下,兩個人還能把各種事情都做得妥妥帖帖,並沒有因此就毛手毛腳,雜亂無章。

丁小白暗中觀察,把這些都看在了眼裡,記在了心上,最終確定了兩個人的人品,才下決心伸手幫她們一把。

好歹也是五、六年的相處呢,這倆丫頭也沒對她做過太刻薄的事兒,也就是在初時對她有些疏忽,後來就盡心盡力,謹小慎微了。

人不怕犯錯,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,更難得兩個丫頭懂得及時調整,並沒有一條道走到黑,還是挺有眼色的。

“碧璽、瑩玉,你們跟著我的時間也挺久了,想來對我的為人也有所瞭解,我就不跟你們兩個轉彎抹角了。”

“雖然我陪嫁另外預備了人,但你們兩個如果不想等著府裡另外分配差事的話,我可以把你們帶走。”

“只是不能帶到那邊府裡去,但我可以把你們安排進鋪子,讓你們兩個在鋪子裡跟著學習一段時間。”

“你們兩個的長處是都識字,學起來應該不會很難,等學得有些模樣了,我可以升你們做鋪子的掌櫃,幫我打理鋪面。”

“如果對打理鋪子沒興趣,我也可以幫你們挑幾個模樣周正的小管事讓你們選選看,做個小管事夫人應該也不錯。”

“不用馬上回答我,畢竟是終身大事,我給你們兩個半天假,你們倆可以互相商量,也可以回去找家裡人商量,下午或晚間給我回話就成。”

這就是丁小白那天對她們倆說的話了,兩個人乍聽之下還不敢相信,竟然能得這樣的好事兒。

畢竟她們兩個對自己的將來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,只想著把孫小姐好好送出嫁,她們就聽天由命了。

這些日子府裡的冷嘲熱諷沒少灌進耳朵裡,都說她們兩個是不知天高地厚的,守著瓷瓶當瓦罐,有眼無珠。

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,做錯了就是做錯了,雖然她們明白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,可發生過的卻已經沒辦法彌補。

哪想到餡兒餅突然就砸到她們倆的頭上了呢,可不是就懵住了麼,不敢相信好運氣就這麼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