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這些,高山心裡說不出的酸楚和難受,他也是打窮日子裡過來的,知道窮途末路是怎樣的一種光景?真的可能活不起。

這也是他為什麼明明知道會是天大的負擔,也要把這些殘疾計程車兵們聚集到自己身邊,他怕他們放棄生的希望,活著太不容易了。

見高山情緒又有了起伏,知道他又胡想亂想了,丁小白感覺給他吃定心丸——

“山子哥,我不是說過了嘛,這些人我有辦法安排,你還有什麼好愁的?你要相信我。”

“你能有什麼辦法?這些天我把能想的法子都想了,可還是沒有半點兒頭緒。”高山抬手揉了揉眉心,感覺印堂都要愁出褶子了。

“那你就更應該相信我呀,你看,讓你那麼為難的事兒,我不是一下子就解決掉一大半兒了麼,你還擔心什麼呢?”

再次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,“你先把手鬆開,這麼緊張幹什麼?先聽我跟你說說我的想法,不行,你再憂心也來得及。”

被小丫頭這麼一提醒,高山才發覺自己拳頭攥得死緊,緩緩鬆開,骨節都攥得有些痠痛了,掌心也被修剪得整齊的指甲,掐出了一排深紫的月牙。

丁小白很是心疼,輕輕地給他揉著,完全顧不得避嫌,“有問題咱們就解決問題,沒必要自己難為自己,何況相信我有那麼難嗎?”

想著幾年前的高山,跟屁蟲似的跟在自己身後,丁點兒大的事兒都要和自己商量,哪會像現在這樣?這麼大的事兒,還瞞得風雨不透的。

她不免暗自感嘆了一聲,孩子大了真是難管,這是叛逆了嗎?簡直操碎了一顆老母親的心。

接著又趕緊在心裡連呸了兩下,暗自嘀咕,‘什麼老母親,高山明明比她還大著五歲呢,上輩子的事兒按不到這輩子身上,老牛吃嫩草這樣的詞兒,跟她可沒半點關係。’

使勁兒甩了甩腦袋,甩掉這些沒羞沒臊的想法,搓了下有點兒羞紅的臉蛋兒,丁小白重新開始說正事兒。

“山子哥,你看這樣行不行?身體殘疾不是很嚴重的,就讓吳東送到各個新買的田莊去。”

“活不是特別累,卻也不是很輕省,不過不是急活兒,可以慢慢適應,再安排兩個熟手帶著,應該就沒問題了。”

“那些身體殘疾嚴重些的,可以安排到作坊那邊去,我想再弄一個泡菜作坊,也就是洗洗切切。”

“好多活兒坐著也能做,可以根據他們的傷殘情況分派差事,實在不行,配兩個身體健全的負責搬罈子就OK了。”

“啥?歐什麼?”最後一句高山沒聽懂,丁小白慌得連忙擺手,“這句不重要,咱們繼續往下說。”

“至於那兩個看不見的,我想去求求廖御醫,求他教他們一些簡單的按摩手法,特別是舒展筋骨方面兒的。”

“開始可能會有些難,要認穴位什麼的,畢竟眼睛看不到,全得靠手上功夫,但我相信熟能生巧,這點兒苦他們必須得吃。”

“等手法熟練了,就幫他們開一家盲人按摩診所,你手下的兵操練時扭了傷了的,老臣們朝堂上辦公事累了乏了的,都可以過去按摩。”

這個想法自然來自於後世遍地開花的按摩診所,她工作加班連軸轉時去按摩過,確實解乏,希望這個時代也能有人接受這種特別的服務。

“給人按摩?能成嗎?”高山有點兒不確定這事兒可不可行?他還沒聽說有人靠按摩賺錢呢。

能捨得花錢請人按摩的,哪家會沒有幾個下人,那些下人又是留著幹嘛的,誰不能幫忙捏捏肩,捶捶背?

丁小白卻覺得這事兒可行,“行不行的得試過了才知道,反正掌握一門手藝總不是壞事兒,只要把手藝學到手,總有能用上的時候。”

“即便診所開不起來,也還可以到高門大戶裡去出診啊,畢竟他們的手法專業,肯定比家裡那些小廝和隨從見效果,總能換些銀錢。”

“再不濟,也能幫自家人按摩解乏,反正不會白學,大不了咱們再幫著想別的辦法賺錢唄,車到山前總有路的。”

這個說法高山倒是能接受,正像小丫頭說的,如果真把手藝學得很專業,自然是那些下人比不了的,能進府出診也未可知,就像那些坐堂大夫一樣。

兩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,丁小白就急著去找吳東了,她一向雷厲風行,早一點兒把事情安排下來,也能早一點兒省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