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小白看著兩個快樂無憂的孩子,又再看了看孫弛駿,猶豫了一下,到底還是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。

“小叔叔,孩子太小握不住毛筆,練字肯定還得再等上兩年,但是,在那之前,如果他們拿慣了鵝毛筆,對以後學寫毛筆字怕是有妨礙。”

秦鈞是四皇子,是當今聖上的嫡出兒子,如果在她這裡給帶偏了,她是真的擔不起那個責任,所以還是早早提醒的好。

說完了還沒忘記訓丁小朵,“怎麼想著把鵝毛筆帶出來了,我不是跟你和大壯說過,輕易別把這東西拿出來的麼?”

說完丁小白又覺得哪裡不對,孃親早上給妹妹穿的衣服,好像沒見給她背上書包啊?

丁小朵向來伶俐,舉著手中的鵝毛筆道,“姐姐,這不是我的鵝毛筆,這是鈞兒哥哥的。”

秦鈞看到小姐姐被訓了,趕緊替她解釋,“小白姐姐,這是我小舅舅的筆,我就是暫時借過來玩一會兒。”

孫弛駿也覺得丁小白對小朵太過嚴厲了些,“不過是小孩子貪玩兒,你別太認真了,看再嚇著他們,小朵多乖啊,你也捨得罵。”

丁小白卻沒有放鬆表情,“我不跟你開玩笑,鈞兒的背景你比我清楚,放鬆對他的教育,後果會很嚴重的。”

不說秦鈞自己有朝一日會不會爭那個位置,就算他不爭,他也有責任幫自己的親哥哥爭,這是他永遠也避不開的現實。

哪怕他不幫親哥哥,他也總要選擇一個隊站好,奪嫡血戰,他想要獨善其身,那根本是不可能的,不沾上血,誰也別想全身而退。

孫弛駿又怎能不知道這個道理,可每每想到外甥還這麼小,竟然沒有半點的自由,他就格外地心疼。

這次是因為被人下 毒,才得以出宮在外調養,他真是想把能給的都給鈞兒,讓他能忘記宮裡的不開心,快快樂樂樂地過一段難得的自在日子。

“都說慈母多敗兒,你這個做舅舅的也不惶多讓,我知道你和祖母都心疼鈞兒,想讓他過一段逍遙的生活。”

“可你們有沒有想過,他如果不能讓自己變強,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,又要怎麼活?”

“在他自在逍遙的時候,那些人還都在拼命地努力,會把他落的越來越遠,他又該如何處處。”

“你其實知道的比我清楚,我對那些權勢沒興趣,爭或不爭對我來說都不重要,但有一樣是重要的,那就是好好活著。”

“他不爭不代表別人就能放過他,皇家沒有糟坯子,他若是個爛泥糊不上牆的,皇上怕是第一個饒不了他,兄弟間的踩踏就更不用說了。”

故事裡那些把自己裝軟弱,裝得不求上進的皇子皇孫們,以示弱求生存,又有幾個是真的軟弱,真的不求上進了?

哪個不是被人百般試探,然後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去化解危機,裝弱也是一門了不得的本事,不是誰都能裝得跟真的似的。

如果你是真弱,那結局必定悲慘!

“我也不是讓你多嚴格地要求他,畢竟鈞兒的教育有宮裡管著呢,他現在是病人,是在調養身體的階段。”

“我只是想跟你說,即便這樣你也不應該疏忽懈怠,細節決定成敗,像是這鵝毛筆,是他日後練好毛筆字的一大阻礙,輕忽不得。”

“有些話不必我深說你也懂,練得一手好字,那就是一個人的臉面和體面,這個只能憑真本事,是藏不住的。”

“一個人的學識如何,大家第一個判定就是看你的字,如果你的字醜,就算你學富五車,也會被人笑話。”

“硬筆和軟筆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手感,用慣了鵝毛筆,再去學毛筆字,想練好怕是難了,起碼改掉一些不良的習慣,就要浪費你很長的時間。”

“但先學好毛筆字就不一樣了,懸腕、筆力、筆鋒、氣勢,都需要紮實的基本功,學成之後再使用鵝毛筆,只需稍加適應,保證你就能寫得瀟灑漂亮。”

“你問問大壯,他可曾用過一次鵝毛筆沒有?就算是平時玩耍,我也是不准他碰的,我答應過他,等學好了毛筆字,鵝毛筆隨他怎麼用怎麼玩兒都成。”

孫弛駿不由得看向了丁大壯,丁大壯舉了舉手裡的毛筆,“我姐只讓我用這個,說鵝毛筆不適合我現在用。”

他說這話的時候,臉上是帶著點小驕傲的,姐姐的話總是對的,你看,現在連孫公子都被姐姐給批評了呢,他要做個聽姐姐話的好孩子。

沒想到丁小白不是看起來嚴厲,而是真的嚴厲,對小孩子的教育更是半點不放鬆。